第1章 地府判官爱看言情爽文?
宁知枝猛地睁开眼,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也没有身体的沉重感。她发现自己悬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翻滚着灰白色雾气的虚空之中。脚下是虚无,西周是死寂,只有雾气无声地涌动、流淌。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和寂静包裹着她。
这里是哪里?地狱吗?就在她茫然西顾之时,前方的雾气忽然剧烈地翻腾起来,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雾气向两侧散开,露出一片相对清晰的空间。一张巨大得超乎想象、散发着幽幽黑玉光泽的长案凭空出现。案后,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笼罩在一件宽大无比、绣满繁复暗金色神秘符文的黑袍之中,兜帽压得很低,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种无边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祂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是这无边死寂虚空的中心,是规则本身。
长案之上,并非预想中的生死簿或判官笔,而是堆叠着一摞又一摞……色彩斑斓、封面花哨的书籍!宁知枝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聚焦,看清了最上面几本书的名字:《霸道阎王爱上我》、《冷酷判官的心尖宠》、《十世情劫:判官大人饶命》……??
这诡异荒诞的景象,让宁知枝彻底懵了。
“咳。”一声刻意的轻咳打破了死寂。声音并非来自那威严的黑袍身影,而是来自他……身侧?
宁知枝这才注意到,巨大黑玉长案的侧下方,还摆着一张格格不入的、略显小巧的梨花木书案。书案后,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色长衫,质地看上去像是某种流动的光华。面容极其年轻俊美,男生女相,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此刻正带着几分饶有兴味,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他手边还摊开着一本封面是粉红背景Q版人物的书,书名赫然是《地府判我十世追夫》。
这画风…宁知枝感觉自己死后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啧,”这俊美青年显然就是所谓的“判官”!只见他咂了咂嘴,桃花眼里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八卦光芒,像是……兴奋?“这剧本,够跌宕起伏,够虐恋情深!年度大戏啊!”他居然点评上了?
“宁知枝?”那俊美青年开口了,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一丝玩味。他随手合上那本粉红的书,修长的手指在梨花木案上轻轻一点。
瞬间,宁知枝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攫住了她的意识。她短暂的一生,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的胶片,在她眼前飞速掠过......
S国的首都星港市的城北,矗立着两座隔湖相望的庄园,如同两枚镶嵌在翡翠上的稀世明珠。湖名“云影”,澄澈如镜,倒映着天际流云与岸边西季不败的繁花。湖的这一边,是陆氏庄园,古老而沉稳;另一边,则是宁家宅邸,更显现代的优雅与活力。两家的渊源,深得如同这湖底不可测的泉眼,流淌了几代人的时光。
宁家的掌上明珠,宁知枝,就出生在这片锦绣堆中。她是宁氏夫妇年近不惑时意外得来的珍宝,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宁知珩和一个姐姐宁知玥。父亲宁焕宇,医疗科技帝国的掌舵人,母亲苏文玉,出身名门,是享誉国内外的古典钢琴家。他们的结合是真正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几十年风雨相伴,感情醇厚不似一般豪门。宁知枝的降生,为这个本己完美的家庭又增添了一份无可替代的温情。
此刻,宁宅温暖明亮的起居室内,宁知枝正蜷在乳白色的羊绒地毯上。她柔顺如瀑的黑色长发,衬得她象牙色的肌肤愈发细腻温润。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恰好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在她眼下投下一小片蝶翼般的阴影。那双眼睛抬起时,瞳仁是极深的琥珀色,盛满了未经尘世打磨的纯粹光晕,纯净得让人屏息,又脆弱得让人心尖发颤。
“知枝,又在折腾你的‘小天使’账本呢?”一个温煦带笑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宁知珩刚从父亲的公司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清冽的雪松古龙水味。他脱下剪裁精良的西服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几步便走到妹妹身边,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言的守护感。他蹲下身,揉了揉宁知枝的脑袋,力道轻柔得像在触碰最珍贵的瓷器,“上个月那几只做完手术的小家伙,领养情况怎么样?”
宁知枝抬起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露出一个毫无杂质的笑容,声音细细软软:“大哥!它们都找到家啦!尤其是那只狸花猫,被一对音乐老师夫妇领走了,说是喜欢它安静的性子。”
她献宝似的把摊开的“记账本”推给哥哥看,上面用娟秀的字迹记录着每一笔支出和救助详情,“你看,这个月省下的零花钱和生日红包,加上上次拍卖会卖旧首饰的钱,够给北区救助站的小流浪做绝育和基础疫苗了。”她的指尖划过数字,带着一种珍重的虔诚。地毯一角,一只刚被她从花园篱笆外“救”回来,腿上还缠着绷带的小玳瑁猫,正安心地舔着食盆里的罐头。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淡雅的茉莉花香,母亲苏文玉走过来。那双曾在世界顶级音乐厅琴键上飞舞的手,此刻无比自然地穿过宁知枝柔软的发丝,轻轻梳理着,动作温柔得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摇篮曲。“我的小天使,”苏文玉的眼角漾开温柔的纹路,声音如同最醇厚的琴音,“生日那天,想要妈妈给你什么礼物?”
宁知枝立刻像只依恋的小猫,侧身蹭了蹭母亲的手心,但随即又摇摇头,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坚定的请求:“妈妈,我…我可不可以把礼物换成钱?”她顿了顿,清澈的眸子首视着母亲,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无比郑重的期盼,“我想捐给‘宁氏儿童疑难重症医疗救济基金’好不好?我想帮帮那些病房里的小朋友。”
这并非宁知枝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刚踏进门的父亲宁焕宇,原本带着商界掌舵人惯有的威严气场,在听到小女儿这句话的瞬间,目光落在宁知枝身上,便如同寒冰遇暖阳,瞬间融化成无声的纵容与骄傲。他甚至没开口,只是走近,宽厚的手掌落在女儿肩头,轻轻按了按,那无声的肯定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云影湖的晨雾还未散尽,宁氏庄园的雕花铁门便缓缓开启。七岁的宁知枝蹲在车库角落,鼻尖沾着淡淡尘埃,正用温热的牛奶泡软猫粮。三只流浪猫围在蓝白相间的瓷碗旁,最小那只后腿缠着纱布,正是她上周在巷口捡回来的 “雪球”。
“知枝,该吃早餐了。”保姆陈姨站在车库门口,看着小姑娘裙摆沾着的草屑无奈摇头,“夫人说今天要带你去基金会。”
“等一下嘛陈姨。”知枝仰头露出小虎牙,指尖轻轻挠着雪球的下巴,“雪球今天能吃两勺罐头呢。”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晨光透过车库侧窗斜斜切进来,给她墨玉般的长发镀上金边。
餐厅里,刀叉碰撞声中,宁焕宇正用黄油刀抹着司康饼。“听说你又把钢琴课的零花钱捐给流浪动物中心了?”他故意板着脸,镜片后的目光却在触及女儿时化作春水。
知枝捧着草莓酸奶杯坐定,鼻尖还带着淡淡的奶渍:“爸爸,雪球的腿伤需要进口消炎药呀。”她晃着两条悬空的小腿,发梢上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轻颤动,“而且张医生说,等雪球康复了就能去新主人家,那里有个带花园的小房子呢。”
餐桌对面的宁知玥正用刀叉将煎蛋切成可爱的星星形状:“我们知枝的‘流浪天使基金 '马上要升级成慈善专户了吧?”她忽然眨眨眼,“不过某人上周偷偷把限量版玩具拍卖了,连哥哥送的生日礼物都不放过哦。”
“那是因为儿童医院的小朋友需要绘本!”知枝急得脸颊通红,手指绞着桌布边缘,“而且……而且允舟哥哥说旧玩具可以赋予新的意义呀。”
提到 “允舟哥哥”时,正在看财经报纸的宁知珩忽然轻咳一声。作为陆家大宅的常客,他自然知道发小对妹妹的爱护。此刻他放下报纸,将切好的鳕鱼排推到妹妹面前:“慢点吃,下午去医院别又蹲在地上给小朋友画画,膝盖又要磨破了。”
隔着云影湖,在陆家临湖的书房里,陆允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碎金,也勾勒着他挺拔修长的轮廓。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片波光粼粼的水域,落在对岸宁家花园的一角。
宁知枝的声音永远细细软软,像羽毛拂过心尖。说话时,那双像湖光一样清澈的眸子会专注地凝视对方,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小扇子。她像一件用最上等的白瓷和最柔滑的丝绒精心塑造的艺术品,美好得不染尘埃,也脆弱得似乎指尖稍微用力就会碎裂。
陆允舟看着她在湖边喂流浪猫时,放下食盆小心翼翼的动作;看着她对兄长宁知珩撒娇时微微嘟起的唇瓣;看着她认真倾听长辈说话时那副乖巧专注的模样……每一次,心底那份独特的柔软便会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伴随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他和宁知珩是铁磁,从小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情谊。这份关系,成了他名正言顺“照看”邻家小妹妹的通行证。
他会不动声色地挡在花丛前,用一本卷起的杂志,替正蹲着看花的宁知枝驱离嗡嗡作响的蜜蜂;在她踮着脚尖也够不到餐台高处那碟她馋了许久的蓝莓马卡龙时,适时地从旁边经过,修长的手指轻松拈起一块,然后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顺手地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当宁知珩偶尔“兴起”,故意捏妹妹肉嘟嘟的脸颊,眼看她眼圈迅速泛红时,陆允舟一个眼神瞟过去,让宁知珩讪讪地收敛,老老实实地把手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