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煜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沈家被灭门,虽说是为了平定南疆叛乱,但其中不乏被人利用,故意诬陷的成分。他对沈黎初并非没有一丝愧疚,尤其是看到沈黎初在王府中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更是复杂。
然而,作为摄政王,他有自己的立场和无奈。权力的斗争容不得他心软,可那火光中幼年沈黎初的模样,却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心中,让他在夜深人静时,也会辗转难眠。
沈黎初和王五被关押在王府的幽牢之中,西周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墙壁上偶尔有水滴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牢狱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妃,都怪我,连累您也被关进来了。”王五一脸自责,声音带着哭腔。
沈黎初安慰道:“王五,这不怪你,你能冒险帮我,我己经很感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想办法出去,那份罪证还在我身上,它是为沈家洗清冤屈的关键。”
沈黎初小心翼翼地从身上拿出那份被汗水浸湿的文件,借着牢中微弱的光线查看。文件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一些关键信息,上面提及了当年参与诬陷沈家的几个朝中官员,还有一些关于南疆叛乱与沈家被牵连的不实指控的细节。
沈黎初心中大喜,这份文件果然至关重要。可现在他们被困在牢中,该如何将这份文件传递出去,让它发挥作用呢?
沈黎初陷入沉思,突然,她想起了阿福,那个一首暗中保护她的王府马夫,也是父亲安插在王府的暗卫。阿福一定有办法救他们出去。
“王五,你知道阿福吗?就是王府那个马夫。”沈黎初问道。
王五思索片刻,“知道,那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马夫。王妃,您是想让他救我们出去?”
沈黎初点头,“对,他是我父亲的人,一定会帮我们。但现在我们被关在这里,要怎么把消息传给他呢?”
两人苦思冥想,终于,王五想到了一个办法。“王妃,牢里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送饭菜,我们可以在送饭菜的碗底留下信息,让送饭的人帮我们把消息带给阿福。”
沈黎初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又担心送饭的人不可靠。“可万一送饭的人把消息泄露出去,告诉了王爷,那我们就更危险了。”
王五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王妃,我认识一个叫顺子的下人,他平时和我关系不错,为人也老实。如果是他来送饭,我们就可以把消息交给他。”
沈黎初无奈之下,也只能赌一把。“好,那就等顺子来送饭时,把消息交给他。你写个纸条,就说我让他找阿福,务必尽快救我们出去,并且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王五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石头蘸着墙上的青苔水,艰难地写下了信息,然后藏在碗底。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慢慢流逝,终于,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送饭了。沈黎初和王五紧张地盯着牢门,当看到送饭的人是顺子时,两人心中一喜。
“顺子,是你啊,快过来。”王五低声喊道。
顺子一脸疑惑地走过来,“王五,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被关起来了?”
王五赶忙把碗底的纸条拿出来,递给顺子,“顺子,没时间解释了,这是王妃的命令,你一定要按照纸条上说的做,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顺子看着纸条,面露难色,“这……这可是大事,我……”
沈黎初说道:“顺子,你若帮我这次,日后沈家定会报答你。而且,你也不想看到王爷一首被奸人蒙蔽,错杀忠良吧。”
顺子咬咬牙,“好,王妃,我拼了。我这就去找阿福。”说完,顺子匆匆离开。
沈黎初和王五在牢中焦急地等待着阿福的消息,不知道顺子是否能顺利找到阿福,阿福又是否能想出办法救他们出去。
而在王府的书房中,萧承煜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支毛笔,却迟迟没有落下。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沈黎初被押走时绝望的眼神,心中的愧疚感愈发强烈。
“王爷,林羽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
“让他进来。”萧承煜说道。
林羽走进书房,看到萧承煜一脸愁容,心中暗自得意,但表面上仍恭敬地说道:“王爷,沈黎初和王五竟敢偷拿罪证,其心可诛。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萧承煜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先关着吧,本王还没想好。”
林羽心中一惊,他本以为萧承煜会严惩沈黎初,没想到王爷竟然犹豫了。林羽深知,如果沈黎初不死,日后必定会对他的计划造成威胁。
“王爷,沈黎初心思缜密,此次偷拿罪证,背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指使。若不尽快铲除,恐怕会有后患啊。”林羽继续劝说道。
萧承煜看了林羽一眼,心中有些不悦。林羽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他总觉得林羽似乎过于急切地想要沈黎初的命。
“本王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说。你且去查查,沈黎初在王府中究竟还拉拢了哪些人,不要放过任何线索。”萧承煜吩咐道。
“是,王爷。”林羽心中虽有不甘,但也只能领命而去。
林羽离开后,萧承煜陷入了更深的沉思。他对沈黎初的感情太过复杂,既有儿时的情谊,又有权力斗争中的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是顺应林羽等人的意思,严惩沈黎初,还是看在过往情分上,放她一马。
林羽的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萧承煜捏着密报的指节泛白。烛火摇曳间,沈黎初跪在书房时倔强的眼神与儿时扎着羊角辫递来桂花糕的小女孩重叠。案头摆着沈黎初调制的伤药,瓷碗边沿还沾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那是她被押走前特意留下的。
夜风卷着雨丝扑进窗棂,打湿了萧承煜摊开的北疆巫蛊卷宗。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血鸦渊遇险时,是沈家军拼死相救;可三年前沈世安手握重兵,又的确成了他登顶之路最大的阻碍。鎏金错银香囊在腰间晃动,那是沈黎初及笄时他送的贺礼,如今却成了悬在两人之间的利刃。
地牢深处传来锁链响动,萧承煜猛地起身,玉佩裂痕硌得他心口发疼。沈黎初是否还有同谋?那些未破解的密信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望着掌心若隐若现的血鸦纹路,突然想起林羽临走时说的"斩草除根"。雨声渐急,他握紧腰间佩剑,在满地碎瓷中,踏出一道犹豫而沉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