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响九下,太和殿的铜鹤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周砚白混在魏忠衍的幕僚队伍里,望着丹陛之上头戴十二旒冕的天子,掌心沁出的汗浸湿了藏在袖中的竹简残卷。楚明谦身着绯色官袍立于右首,腰间玉带在晨光下泛着冷光,目光扫过周砚白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魏忠衍整冠出列,手中笏板重重叩地:“臣有本启奏!左相楚明谦勾结倭寇、贪墨海贸款项,证据确凿,请陛下圣裁!”此言一出,满朝哗然。御史台的官员们交头接耳,武官们按剑而立,唯有楚明谦面色如常,轻抚胡须似笑非笑。
“魏相慎言。”楚明谦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空口无凭便构陷同僚,这可不是宰辅之风。”他转向皇帝,眼中满是痛心疾首,“近日民间流传前朝余孽作乱的谣言,想必是奸人故意混淆视听,扰乱朝纲。”
周砚白攥紧拳头,正要踏出,却被魏忠衍暗中按住。老丞相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侍卫浑身浴血闯入:“启禀陛下!舟山群岛发现倭人船队,携带有大量违禁铁器!”
楚明谦的瞳孔猛地收缩,但转瞬恢复镇定:“定是海盗劫掠商船,陛下切勿轻信......”
“够了!”魏忠衍猛地展开竹简,“这是从城西废窑地宫所得的前朝遗诏与密档,记录着楚明谦与倭国大名的往来书信!”他扬手示意,周砚白快步上前,将玉佩合璧呈给皇帝。玉佩上显现的“八月十五,倭船于舟山接应”字样,在阳光下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楚明谦的脸色瞬间煞白,但仍强撑着反驳:“这不过是伪造的......”
“是吗?”魏忠衍冷笑,朝殿外一招手。沈清瑶身着男装,押着灰头土脸的王福和天机阁灰袍人而入。王福见到楚明谦,腿一软瘫倒在地:“大人救我......他们对小人用了刑......”
灰袍人惨笑一声,咳出一口鲜血:“楚明谦,你承诺事成后封我万户侯,却想杀人灭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将袖中密信甩出,信纸飘落在皇帝脚下,正是楚明谦亲笔书写的调兵手谕。
整个大殿陷入死寂。皇帝猛地拍案而起,冕旒剧烈晃动:“楚明谦!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明察!这都是魏忠衍的阴谋......”楚明谦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一队羽林军簇拥着一位白发老者进入,竟是失踪多日的刑部尚书。老人颤抖着呈上账本:“陛下,楚明谦借修皇陵之名,私吞国库白银三百万两......”
“拿下!”皇帝气得浑身发抖。金瓜武士一拥而上,将楚明谦按倒在地。这位权倾朝野的左相,此刻发髻散乱,玉带崩断,再也不复往日的威严。
尘埃落定之时,周砚白悄悄退到殿角。他望着跪地谢恩的魏忠衍,心中却无半分喜悦。这场胜利来得太过惊险,也太过惨烈——为了收集证据,沈清瑶深入虎穴险些丧命;为了扳倒楚明谦,不知多少人付出了鲜血和生命。
“青禾村周砚白,上前听封!”
皇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周砚白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朕念你揭发奸佞有功,特赐良田百亩、黄金千两,擢升为户部主事,协助推行海贸新政。望你恪尽职守,莫负朕望。”
“谢陛下隆恩!”周砚白叩首时,额头触到地砖上的裂痕。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楚明谦虽倒,但朝堂积弊己久,大胤朝的改革之路,依然荆棘丛生。而他,己做好了迎接下一场风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