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有什么去星城的计划。
不过是因为离的近,他开车过去方便罢了。
景淮南猜中了时桉的想法,说:“中午食堂跟那边的医生一起在食堂用餐。”
“那晚上呢?”时桉追问。
景淮南没急着回答,反而看着时桉问:“你晚上没有工作吗?”
时桉摇了摇头,说:“冬天嘛,纹身工作室的淡季,我最近不忙。”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真的那部分是,冬天确实是纹身淡季。
假的是,时桉现在算是名气很大的纹身师,客户都是全国各地飞过来找他做。预约名额早就排到了半年以后,哪有什么不忙的时候。
可惜。时桉只对花钱有兴趣,对挣钱并不热忱。
“老大,哪有临时通知客户改时间的呀。”李游听到时桉的安排后,怨天载地的在一旁呐喊。
时桉揉了揉耳朵,低头继续玩自已的消消乐,懒懒道:“那谁还没点急事了。”
李游哭丧着脸:“客户不一定同意的呀。万一……万一他一个不高兴,随便在网上发个帖子,我们店的信誉要不要啦。”
时桉毫不在乎:“那好吧,一是让他改时间,二是让店里其他的纹身师给他做。算我送他的,不收费。”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李游头更疼了,下楼时地板跺出咚咚咚的闷响。
一楼的几个纹身师听见动静,凑过来八卦:“老板又怎么了?”
“没怎么。”李游喝了一大杯水,叹息:“我早该习惯的。”
说完,他便把店里其他纹身师的资料和作品集,发给了明天的客户,并热情的询问客户,他是需要要改时间,还是换其他的纹身师。
“老大,客户说就要你弄,问你可以改今天吗?他可以通宵。”
时桉听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画画熬通宵是常事,但为了挣钱熬通宵,他时桉可从来没干过。
算了,为了吃饭,拼了。
时桉从二楼喊道:“行,让他十点半之后过来。”
-
神经内科的医生培养周期长。像景淮南这么年轻的副主任,哪怕是A大附属医院这样国内顶尖的医院,也是很少见的。
这次来星城,一方面是跟着主任会诊学习,另一方面是把自已国外多年先进的医学理念分享给大家。
小小的一间诊室里,除了郑主任和景淮南,剩下三人都是中心医院自已的医生。
会诊时间为全天。
中午休息时,大家在中心医院的食堂就近用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上午的案例。
午休快要结束的时候。
时桉发过来一条微信,跟景淮南定好了晚上见。
上午的患者症状偏重,下午患者的病情相对比,没那么棘手。
除了最后一对母子。
小男孩看着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刚一进门,症状就表现出来了,神经性震颤。
最外显的表现就是手抖,抖动程度因人而异。
这种情况,医生一般都会给患者一张白纸,让他画圆圈。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抖动程度很严重,纸上全是波浪线和折线。
郑主任看了小男孩妈妈一眼,说:“你们号挂错了,孩子的病要挂神外的号。”
只有手术才能解决。
男孩妈妈连连点头,表情无奈:“看过的,我们都看过的。但……医生说手术也不能保证成功率……孩子抗拒手术。”
“所以听说您来会诊,想试试看,有没有药物控制的办法。”
男孩妈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郑主任,求求您帮忙想想办法吧。孩子喜欢画画……”
“先冷静一下。”郑主任把纸巾推过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在医院里工作这么多年,对于这样的家属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以理解,同时,也很无奈。
现代医学技术发展太迅速,总会让家属生出一种错觉,医生是万能的,可以克服一切,甚至可以战胜死亡。
然而并不能。
小男孩这样的情况。唯有手术,别无他法。
郑主任也是很肯定的给了孩子妈妈同样的回答。
晚上休息的酒店就在医院对面。
景淮南送郑主任回到酒店后,才拿出静音了一下午的手机。
时桉一个小时之前发过来一条微信:【定位】我到了。
定位是医院门外的一条街,不远。
景淮南换了件衣服出门。
离得老远,就看见时桉那辆张扬的银色兰博基尼停在路边。
时桉靠在座位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车里开着空调,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歪头的姿势,领口散乱到了一侧,露出半截锁骨。
景淮南目光在那白皙的领口处掠过。
直到旁边路过的车摁喇叭,吵醒了时桉。
他才抬起手,敲了敲车窗。
车门解锁,时桉揉着眼睛说:“你刚下班啊?”
时桉刚睡醒的嗓音软软的。景淮南垂了垂眸:“嗯,刚到。”
副驾上放着一束包好的花,依旧是朱丽叶。
时桉拿起来,等景淮南坐下后,往他怀里一塞:“送你的。”
“时桉。”景淮南看着他,说:“你不用每天都送我花。”
“不喜欢吗?”时桉抿了抿唇,伸手在包装纸上弹了一下,嘟囔着:“追人不都要送花吗?”
景淮南默了默,说:“我不用。”
时桉笑意盈盈:“但我就想送。”
景淮南这人,天天冷着一张脸,还喜欢端着架子。就是要配上点明亮的颜色,才能冲淡他身上自带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