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半,李游准时打来电话,提醒时桉客户快要到了。
时桉摸了摸甜甜圈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赵屿就到了。
一进门,看见铺满了半个茶几的画稿和铅笔,赵屿惊道:“那个弟弟……叫什么来着?哦,对,时桉。”
“时桉昨天住在你家了?”
景淮南睨了他一眼,沉声:“他中午过来的,刚走。”
赵屿伸手要去拿画稿,嘴里不停的感慨:“我的天呐,他画了这么多张?”
手碰到画纸的前一秒钟。
景淮南冷声制止:“别碰。”
赵屿抬头看过去,疑惑:“啊?”
“别人的东西,别乱懂。”景淮南淡淡道。
赵屿听完,随即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
景淮南埋头专心看文献,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
赵屿也习惯了,继续自说自话:“他画了这么多张,我看,不是一个中午就能画出来的吧?”
景淮南没吭声。
赵屿偷笑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惊一乍地拍手:“还有!上次你生病那次,过来送饭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景淮南滑了下鼠标滑轮,文献翻页。
赵屿又说:“还有还有,上周你去外地,怎么没让我帮忙遛狗呢?是不是时桉来你家帮你的?”
景淮南依旧沉默着没说话。
赵屿叹了口气,盯着他的脸,除了帅,看不出表情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无语极了。
赵屿抓着甜甜圈的爪子,把狗一把抱在怀里:“大侄儿,你爸不说,不如你跟我说说?”
甜甜圈睡的正舒服,不高兴地挣扎了两下,尾巴抽到了茶几边缘。
时桉画着线稿的画纸,缓缓飘到赵屿脚边的地毯上。
他就这姿势低头看了一眼,诚恳评价:“你别说,时桉这画画的不错啊,他学美术的?”
景淮南起身,过来捡起那张画,放回到原位后。轻轻的“嗯”了一声:“巴黎美院的。”
“哎呦,你总算是理我了。”赵屿揶揄。
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景淮南身后,挤眉弄眼的八卦:“没猜错的话,桌上那束花也是时桉带过来的吧?”
景淮南“嗯”了声。
“那……你都默许弟弟把你家弄成这样了,是不是也对人家有想法?”
景淮南瞥了赵屿一眼:“少占便宜,喊名字。”
景淮南和时桉同岁,赵屿比他们大三岁。他这声弟弟一喊,怎么听怎么奇怪。
赵屿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改口:“快跟我说说,你对人家时桉是什么想法?”
景淮南抬眸看过来,眼神淡淡的:“没想法。”
“鬼才信。”赵屿笑了笑,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别人不知道,我还不了解你?”
“这些年前前后后那么多追你的人,哪个不是稍微一露苗头,就被你干脆利落的给拒绝掉?”
“这次又收花,又往家里带的了,你还敢说没想法?”
可惜,赵屿明晃晃的试探,没有得到景淮南的丁点回应。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没意思,重重的叹了口气。
干脆改变了策略。
“说真的,像时桉这么乖,有才华又有趣的、还能跟你聊得来的男生可真是宝藏。”
“你要是真的对人家有——”
景淮南抬头看过来,哂笑:“所以,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他乖的?”
赵屿还是之前的那套说辞:“这还不乖吗?酒吧那天,多可爱的。”
他很少会用“可爱”来形容一个成年男性。
但酒吧那天,时桉气鼓鼓憋着火隐忍不发的样子,他又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赵屿笑了下:“那天时桉看你的眼神里都是冒着光的。”
说罢,他拍了拍景淮南的胳膊:“我看人很准的,你俩绝配,你信我。”
被景淮南嫌弃的皱着眉侧身躲开:“刚摸完地板别往我衣服上蹭。”
“不解风情,”赵屿继续把刚才只说了一半的嘱托补充完整:“作为兄弟,我可得劝你一句啊。你要是真有那方面的想法,就收敛点性子。”
景淮南抬起头。
赵屿说:“你们医护工作者,工作本来就忙,没有私人时间。”
“要是相处时候,对人家太过于冷淡,我真怕这事最后被你搞砸。”
景淮南顿了顿:“不用你操心。”
-
神经内科全年都是医院中病人最多的科室之一。
尤其是从十月末开始。江城进入冬天之后。
冬天气温低,心脑血管脆弱,上了年纪的人,更容易诱发脑梗、脑出血,轻则输液,重则溶栓。
周五吃饭时急诊收进来的那位重症,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医生就是这样,无论是周末还是节假日,只要有病人,照样都得去医院查房。
周日,景淮南没有门诊。上午查房,顺便处理了之前重症转轻症的三位患者。
患者家属人太多,他沟通起来多花了些时间。
忙到将近一点才离开病房。
时桉在办公室里坐着,饿的不行,叹了第七次气之后,景淮南才拎着叩诊锤进门。
时桉饿的发蔫,回过头,看见景淮南手上那个小锤子的时候,顿时愣了一下,笑着调侃:“你这是去病房干装修去了?”
“叩诊锤,用来检查肌腱反应。”景淮南解释完,抽过湿巾将叩诊锤包好。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免洗洗手液,仔仔细细的揉搓着每一根手指。
修长的指节,根骨分明。净白的手臂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瞧着很有力量感。
时桉咽了咽口水。
低下头,看着自已盈盈一握的手腕,指尖在桌面上胡乱的画圈,像是隔空抚摸景淮南的手臂肌肉一般。
景淮南洗好手,抬头便发现了时桉的小动作,微微皱眉:“我早上没擦桌子,全是细菌。”
时桉惊愕抬头。
景淮南笑了下:“逗你的。对了,我明天要出差。”
“又出差?”时桉皱眉,问他:“那这次去几天啊?”
景淮南说:“一晚,后天上午就回来。”
也就是说,只需要饿一天。那勉强可以接受,时桉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随后问道:“离得近吗?”
景淮南点头:“不远,星城。”
那可真是不远!一小时出头的路程。
时桉嘴里的鸡脆骨嚼的嘎嘣嘎嘣响,脑筋一转,笑着看向景淮南:“星城啊?那可真是太巧了。”
“巧?”景淮南挑眉。
时桉说:“可不是嘛,我的计划里,明天也是要去星城一趟呢。”
“哦?”景淮南低低一笑,弯了弯唇角:“那是挺巧的。”
看似随口一应。
隔了两秒,看向时桉问:“我能问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计划的吗?”
“刚刚。”时桉嘴里含着东西,笑得眉眼弯弯,眸底满是坦荡。
景淮南看着看着,嘴角也跟着勾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