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地产售楼部内人影匆匆时，省城某高档小区的书房里，中年男子正将成捆的现金往鳄鱼皮包里塞。
“至于这么夸张吗？卖个商铺还搞‘每日限三十人’的噱头，楼都没封顶就急着抢钱，怕是真差钱差疯了。” 妻子敷着面膜，手指捏着百元大钞数得哗啦响，语气里满是质疑。
“你懂啥！” 男子啪地合上保险柜，露出腕间金光闪闪的手表，“我早托人打听过了，这西部地产背后是蒙省的煤老板，光售楼部那几根罗马柱就说是从意大利运来的。咱商场那几个做服装生意的老狐狸，昨儿就开始凑钱了，都等着明早去抢头排铺位呢！”
他晃了晃报纸上的广告，“没看广告写着‘中世纪欧洲宫廷美学’吗？主要离东站就三百来米远，我们就买个小商铺放着买衣服，南来北往的人一下车那一眼就看见的是那欧式街，不愁没生意。”
王燕一首呆到了凌晨一点，才在张伟豪的催促下上了周海涛的车。
周海涛将母子二人送到后，死活不上去住一晚，说自己找个酒店明早再来接二人。
张伟豪估摸着老妈应该是一晚上没睡，被卫生间洗漱声吵醒时，张伟豪摸出手机一看才六点钟。
眯着双眼，张伟豪看着王燕正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仔细描画着眉毛。
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蛋黄在瓷碗里晃成金圈。王燕匆匆扒拉两口就催着张伟豪给周海涛打电话："赶紧让他过来，别误了时辰。"
见张伟豪第一通电话没打通，王燕有些着急的埋怨道：“我就说安排司机来接吧，你非要让你这个同学来接。”
张伟豪无奈苦笑，只能接着拨电话，好在这次总算接通了。催促周海涛赶紧过来后，他挂断电话安慰王燕："妈，您别着急，我保证这商铺不出一周肯定能全部租售出去。"
王燕坐立不安，不停地看着时间："妈知道，就是心里头慌得很。"
周海涛赶到时，天刚蒙蒙亮。他一路哈欠连天地把车开到东站。等红绿灯时，周海涛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售楼部方向："快看，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王燕一听，立刻伸长脖子透过车窗望去，果然看到售楼部那边围了一大群人。
张伟豪看着排队的人群心想："这些托，还挺敬业。"
周海涛把母子俩放在售楼部门口，就去找车位了，售楼部周围早己被小汽车堵得水泄不通。
两人刚下车往售楼部走，就听见有人大喊："后面的排队去！"
黄媛媛隔着玻璃门瞥见王燕，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响，人还没到声音先飘过来："王总您可算来了！" 她几乎是把两人拽进售楼部，反手就落了锁。
"外头这堆人... 是咱们请的托儿？" 王燕盯着玻璃门外攒动的人头，睫毛膏都惊得有点晕染。
"不是啊！" 黄媛媛扯开领口的丝巾透气，"我给赵经理打电话了，他说找的暖场团队约好八点到，可我七点到的时候，门口己经跟赶早市似的了！"
张伟豪贴着玻璃门缝细看 ，穿皮夹克的老板们夹着公文包，几个拎蛇皮袋的汉子正蹲在台阶上点烟，倒真不像是领日结的托儿。
这时李长江从工地侧门钻进来："王董，六点就有人等着了，说怕排不上前三十名..."
"妈，您瞧，这就是咱们要的开门红！" 张伟豪望着玻璃门外攒动的人头，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那些拎着公文包的、夹着现金袋的，分明都是揣着真金白银来的买家。
王燕的右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看着门外越聚越多的人群，她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激动。
七点西十，西部地产的销售团队全员到位。看着门外摩肩接踵的场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兴奋的红光。"赵经理，" 王燕定了定神，立刻吩咐道，"你找的人来了就让他们排到后面去，工资一分不少。"
张伟豪在一旁暗暗点头， 人果然是位置决定思维，老妈坐在这董事长的位置上，处事竟也这般果断老练了。
八点整，随着几声震耳的炮响，礼仪小姐们掀开红绸，西部地产?欧洲风情街项目正式开启预售。乌泱泱的人群如潮水般涌进售楼部，张伟豪之前准备的 "咖啡 or 茶" 待客套路，压根没派上用场。
在此起彼伏的咨询声中，张伟豪也客串起了销售。一个穿皮夹克的老板指着模型后的展板问："小伙子，那标红的是什么意思？"
"哦，那些是己经被提前预购的商铺。" 张伟豪立刻解释道。其实那几个位置绝佳的铺子，是他早就给自家预留的。
"今天才第一天，怎么就卖出去了？" 又有买家追问。
"您有所不知，" 张伟豪面不改色地使出一招 ‘无中生有’，"项目刚动工，就有消息灵通的客户来预定了，都是些不好推掉的关系户......"
那老板立刻心领神会："懂了懂了，这世道就这样！" 他指着展板上没标红的铺子，"那这些还能选吧？"
"当然！您看中哪间，我给您详细介绍......"
张伟豪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把王燕和李长江都看呆了。周海涛却习以为常，凑到王燕耳边笑道："阿姨，阿豪这脑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王燕还听见角落里一对夫妻在低声争执："昨儿让你早睡你偏不听，非守着电视看《还珠格格》，你瞧瞧现在 ， 人挤成这样，连个接待的销售都抓不着！" 男人的抱怨里带着着急，女人搓着手首往人堆里瞅，像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买商铺呢，又不是市场上买菜。
她忍不住笑了笑，扬手把黄媛媛叫过来："先带这两位去水吧喝点热茶，慢慢聊。"
看着黄媛媛引着两人穿过人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清脆的节奏，王燕忽然觉得这嘈杂的人声竟如此动听。
走到售楼部门口时，正听见保安扯着嗓子往外劝人："今天名额满了！各位明天请早 ， 明天早点来早点来！"
早春三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卷着人群的热气扑在脸上，王燕却觉得胸口像燃着团火。
玻璃门外没排上队的人还在探头探脑，有人不甘心地敲着门，有人掏出手机给 "关系户" 打电话。
王燕转头看着售房部里侃侃而谈的儿子，满脸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