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林羽蹲在田垄边,指尖着新抽的稻苗。经过改良后的土壤变得松软,嫩绿的稻叶在晨风里舒展,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自那晚击退张富贵后,他愈发意识到,想要在这方土地站稳脚跟,光有技术远远不够。
"阿羽,隔壁王婶送来半筐红薯。"阿桃踮着脚,把竹筐搁在田埂上,羊角辫随着动作晃悠,"她说你教柱子认字,要好好谢你。"
林羽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目光扫过田间纵横交错的沟渠。现代滴灌系统的原理在脑海中盘旋,他从灶膛里扒出烧透的陶土,用石杵敲成拳头大小的陶块,在陶块中心钻出细孔,埋在稻苗根部。当溪水顺着沟渠漫过田面时,陶块缓慢渗水,竟比传统灌溉节水近半。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村落。往日冷眼相看的村民们围在田埂边,望着林羽家油亮的稻叶啧啧称奇。张富贵的父亲张员外也混在人群里,捻着胡须上下打量那些陶块:"这是何物件?莫不是妖术?"
"不过是老祖宗传下的法子。"林羽弯腰捡起一块陶土,指尖划过粗糙的孔洞,"从前陶罐漏水,庄稼人总嫌浪费,却不知细水慢渗才养根。"他故意不提现代知识,只将功劳推给虚无的"古法",这是他从历史书中学到的生存智慧。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三日后暴雨倾盆,林羽冒雨冲向稻田,却见自家田埂被人扒开半丈宽的豁口,浑浊的泥水裹挟着稻苗倾泻而出。他在泥泞里摸出半截带齿的竹片——这是张家马车常用的防滑工具。
"阿羽!你家稻田......"王婶举着油纸伞跌跌撞撞跑来,话音戛然而止。只见林羽跪在泥水里,将断口处的泥土层层压实,又搬来石块垒成简易堤坝。雨幕中,少年单薄的身影倔强如破土的春笋。
当晚,林羽揣着竹片敲响里正家的门。堂屋油灯摇曳,里正捻着胡子端详证物:"张家在村里根基深,你可有确凿证据?"
"自然有。"林羽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半片带血的指甲,"今日抢修田埂时,在缺口处捡到的。张家少爷昨日与人斗殴,右手小指指甲开裂,这断面形状与残片分毫不差。"他顿了顿,又取出一本账簿,"此外,张员外近日频繁购入陶土,数量远超家用所需。"
里正的烟斗在案几上磕出闷响。第二日,全村人聚在晒谷场,看着张富贵在里正的逼视下,灰头土脸地修补田埂。人群中爆发出哄笑,林羽却悄悄将那本记录着全村土地肥力的账簿塞进袖中——这是他用现代统计学整理的资料,此刻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秋收那日,林羽家的稻田金灿灿一片。脱粒时过秤,亩产竟比往年高出三成!里正颤抖着抚摸的稻穗:"老夫活了六十载,从未见过这般丰年!"村民们自发送来鸡蛋、腊肉,硬要塞给林家改善伙食。
深夜,林羽在油灯下翻阅《论语》,阿桃蜷在一旁打盹。窗棂外,虫鸣渐歇,他望着墙角堆成小山的稻谷,忽然想起白天张员外送来的拜师帖。指尖划过书页,他低声呢喃:"这第一步,总算是走稳了。"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摇曳。少年合上典籍,将科举日程表压在镇纸下——距离秋闱还有三百二十日,而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