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周砚白己踏上通往县城的官道。他怀里揣着沈清瑶提供的地契残页，腰间悬着用竹筒水车赚来的几枚铜钱，粗布鞋底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沙沙声响。县城南门的牌坊下，说书人醒木一拍，正讲到“清官怒斩贪墨吏”的桥段，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这位公子，要算一卦吗？”卦摊前的盲眼老者突然开口，浑浊的眼珠转向周砚白的方向，“印堂隐现赤色，近日恐有血光之灾。”周砚白脚步一顿，瞥见卦幡上“天机不可泄”五个褪色大字，鬼使神差地摸出一枚铜钱：“劳烦先生指点。”
老者枯瘦的手指捏着铜钱翻转，突然冷笑：“青禾之水本无源，却引蛟龙窥浅滩。公子可知，你动了不该动的奶酪？”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几个泼皮无赖追着小贩狂奔而过，其中一人故意撞向卦摊。周砚白眼疾手快扶住倾倒的木架，再回头时，盲眼老者己消失在人群中。
县衙门前的鼓声响彻长街时，周砚白的掌心己满是冷汗。他攥着地契残页跨进门槛，却见大堂内跪着个衣裳褴褛的老妪，正在哭诉儿子被征去修皇陵后音信全无。县丞宋明远翻阅案卷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周砚白：“堂下何人？”
“草民周砚白，状告王大户霸占青禾村水渠！”周砚白展开地契残页，“二十年前，青禾村村民自筹钱粮修建水渠，有里正文书为证。如今王大户却拿出伪造地契，强占公共设施！”他余光瞥见师爷在宋明远耳边低语几句，县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空口无凭！”宋明远重重拍响惊堂木，“若无完整地契，本官难断此案！况且王大户乃本县贤绅，岂会……”话未说完，县衙外突然传来喧哗。周砚白心头一动，疾步走出县衙，只见沈清瑶带着十几个村民跪在台阶下，手中高举着泛黄的账本和联名诉状。
“大人明察！”沈清瑶声音清亮，“这些年王大户借修渠之名，每年向村民收取三倍维护费，账目都在这里！”人群中，张老汉颤巍巍举起账本：“老朽是当年的账房先生，这些字迹断然做不得假！”
宋明远的额头渗出细汗。他沉吟片刻，突然喝道：“来人！传王大户明日上堂对质！退堂！”周砚白望着县丞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警铃大作——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夜幕降临时，周砚白在客栈角落独坐。小二送来的阳春面蒸腾着热气，却盖不住窗外飘来的血腥气。他猛地推开窗，只见巷子里倒着具尸体，脖颈处的刀伤与白天袭击他的刀疤男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死者手中紧攥着半块刻有“天机”字样的木牌。
“公子，这面您再不吃可就坨了。”小二的声音让周砚白回过神。他低头看着碗中面条，突然想起盲眼老者的话。看来，青禾村的水渠之争，早己卷入了远比想象中更深的暗流。而他手中的地契残页，或许正是打开某个惊天秘密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