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沐国王宫戒备森严,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笼罩在此,失了鳞心护体,需要调理几日,以我现在的法力,压根无法突破进入,正踱步于此,想着如何进去,鬼新突然出现了,身后还跟了群红衣人,行色匆匆,像是出事了。
“鬼新,我在这儿。”
听闻声音,鬼新驻足瞅我,挥手命守门人放我进去,还未上前说上几句,鬼新又即可离去。
望着浩浩汤汤的队伍远去,总觉不对劲,变身钻入队伍,转眼就来到鸦凰殿。
未入殿内,血腥漫天,周边的红衣女双目绯红,红指甲也露了出来,喉咙一直在涌动。
看来她们饿了?
跟着队伍进去,小可躺在血泊中,双目紧闭,满脸泛青,头发也变成了墨绿色,浑身的筋脉还有倒流的倾向。
红衣女如饥似渴向前涌来,我都抵挡不了,她们俯身贪婪的吸吮着微微凝固的血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可是韩城自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彩铃儿捂着胸口疼痛难忍,说话都有些吃力,拽着衣角,双目通红。
“啊”
嘶吼之后,群鸦齐飞,将鸦凰殿团团围住。
“千丝蝉”
鬼新将我拉至身后,红衣人被千丝蝉紧紧缠绕,一点点的被吞噬,最后化作漫天彼忧。
千丝蝉是极毒的咒术,练千丝蝉之人,最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让其如此作为。
彩铃儿惶恐难安,捂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打滚,绝望的看着小可。
“是朱丹,朱丹在作怪,墓绝是不是快要醒了。”
鬼新很是嫌弃彩铃儿,后退一步,走到我跟前,拉着我道:“或许她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能知道什么?不过朱丹确实在哪里听过。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掰开鬼新的手,准备撤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龙珠二字,只好折了回来,憨憨道:“好像我记起了点,依你现在的症状,看来你体内的朱丹真正的主人是萤佳人。”
“你胡说”彩铃儿听了,情绪格外激动,就连头发都变成了红色,让人瞧着有些害怕,指甲也足足有三寸长,情急下,突然想起前几日所见小可手臂的伤痕,又瞧见小可脖颈处的咬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若我胡说,为何你伤了萤佳人后,你自己也会痛不欲生。”
彩铃儿看着自己的血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血泪自眼角滑落,颤颤巍巍的打开暗室,跌跌撞撞走了进去,嘴里还一直喃着:“不会的,我不爱他,我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墓绝,都是世子。”
本想跟着鬼新一路下去,可若是在不救小可,那小可真的就没救了,龙珠可以以后再找,可小可拖不了。
跺了跺脚,将小可从血泊中拉出来,血脉倒流对于小可而言也不是一件坏事,恰巧可以保他一命,思虑片刻,想出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或许将小可送到鸾凤那去,再好不过。
捎了封信给鸾凤,又施法将小可送了过去,这才举着火把,一路往下,脚底全是蓝忧花,捂着鼻子,不知走到了哪里,隐约看见一个老头盘腿坐在蓝忧花海间。
“你就是韩城的高祖爷?”
阴风吹来,火把灭了,上前询问,也不见其回应,走近一瞧,人早就死了,成了树桩,落地生了根,掌心还拿了本书,头上长满了蓝忧花。
“蓝忧记录册”
难道此书跟这些蓝忧有关?
准备揣在身上,但又觉不妥,索性传书给了韩城,让其先琢磨琢磨,到时候给个答案就好。
这里的蓝忧开的甚是娇艳,依着蓝忧所开的一条路走去,渐渐有了冰雪,再往里走,四周全是冰晶,霜花满墙,偶尔还有女子哭泣的回音。
“是彩铃儿”
急步上前,远远就见鬼新和彩铃儿围着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同那次大战一起消失的墓绝。
可墓绝早已没了气息?
千丝蝉出手,将我拖到墓绝面前。
“你怎可学此毒术?”
“只要能救活墓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彩铃儿似发了疯般,对我狠厉非常,浑身都被千丝网紧紧缠绕,无法动弹,就连斩神鞭都唤不出。
“墓绝已经同鬼王一起死了”
“不,他没有,只要我杀了你,取了太阳花果,在将朱丹取出,墓绝就能醒过来。”
“我没有太阳花果”
彩铃儿怒了,千丝网也越来越紧,浑身都被勒出了血,鲜血顺着千丝网汇聚一处,流入墓绝体内。
线下细想,这些年月事来了,腹部真的没有痛过,难道太阳花果真的在我体内?
“等等,你让我找找。”
入了虚禁,太阳花果确实在体内。
“我可以给你太阳花果”
看着躺在冰石上的墓绝,双目紧闭,刚准备上前,就被彩铃儿一把拽住。
“你和你丈夫把他害的如此之惨,难道你还想让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交了太阳花果,我无话可说,毕竟这是我和寒宸欠下的,终归是要还的。
“好,我出去。”
鬼新将我拉了过来,舔了舔我手上的鲜血,询问我:“疼不疼?”
摇了摇头,目光却一直在彩铃儿身上打转。
太阳花果入了墓绝体内,又忍痛取了碗心口血让鬼新给墓绝服下,顶着苍白的脸,看着墓绝。
鬼新接过心口血,微微一怔。
若真能救活墓绝,一碗心口血又算的了什么。
鬼新脱掉人皮,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手持龙珠,缠绕着墓绝尸身,肆虐狂笑,而我躺在地上,却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咒蓝一点点吞噬墓绝的身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醒醒了?”
立在远处,看着沉睡的墓绝,自知是自己和寒宸对不起他,爬了过去,墓绝的肉身被一股魔力包围,突然墓绝睁开了眼睛,咒蓝却不见了。
“欢儿,真的是你。”
墓绝一醒来,就死死抱着我,彩铃儿使出千丝蝉,意图不轨,可还未出手,就被墓绝重伤在地。
“红衣,我警告过你。”
原来她只是顶了彩铃儿皮囊的红衣罢了。
“原来我真的是你安慰她的一个皮囊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
正要推开墓绝,眼前一阵眩晕,倒了下去。
玄子陌不知从哪冒出,趁着墓绝给我疗伤之际,救了红衣。
嫁衣如火,浑身无力的坐起,墓绝抚摸着凤冠,一身喜服,转身询问我:“你看这嫁衣是不是还跟以前的一样?”
“变了,一切都变了。”
“不会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墓绝扶起我,将嫁衣给我一一穿上,又将我拉到铜镜前,眉眼带笑问我:“好不好看?”
“好看”
清泪落下,任由墓绝在自己脸上摆弄。
“你是否还在恨我?”
墓绝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扔掉手中的眉笔,拿着胭脂奋力往我脸上涂,可我却丝毫没有反抗。
“你为什么不打我,不反抗我?”
双拳紧握的墓绝,步步逼近,看着我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其折腾,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在我耳边道:“我恨你一直以来从未想过寻我?我恨你,我一腔热血被你无情浇灭?但是我更恨我自己,明知你的心不在我这里,而我害傻傻的为你付出一切……”
“别说了”扭过头,不想再听“墓绝,你不要说了。”
“怎么,听不下去了?”
双手扼制下颚,疯狂的嘲笑:“其实我能有今日还是拜你所赐,那殉情跳入炼血泪池,而我也跟着跳了下去,我在那里寻了你七天七夜,鬼魅撕咬的我寸肉不生,要不是咒蓝相助,浴血重生,我早就葬送炼血泪池了。”
热泪滴在脸上,一点点冷却“可是你不知道,我醒来第一件事去寻你,而你却和寒宸在那里相依相偎,把我置于何地,这一切都是我自讨没趣。
之后在蝮蛇天,为了救你,我渡了我平生的修为给你,可你到最后却从未想起过我。”
“红衣和彩铃儿是怎么回事?”
墓绝将我按到在地,指头在脸颊划过,疯狂的笑着。
“我把彩铃儿剥了皮,给了红衣,让红衣监视你。”
墓绝俯在身上,蜷缩成一团,不住抽泣,伸手细细安抚,欲哭无泪,墓绝突然翻身将我按到在地,双目惊恐,朝我脖颈咬去。
刺痛遍及全身,挣扎了几番也选择放弃。
“既然如此可让你开心,我还有什么话说。”
墓绝一拳击在桌子上,桌子碎成两半。
“你不是想要它吗?”
龙珠在墓绝手心散着光辉,艰难自地上爬起,无心理会脖颈的咬痕,无力走到墓绝身边。
“你到底想怎样?”
“嫁给我,这个就是彩礼。”
“好”
墓绝走了,设了结界,我也无法冲出,站在屋顶上,望着远处的林勿殿,彻夜未眠。
脖颈处流的淤血,也不想理会。
清晨一早,墓绝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细细将嫁衣给我穿好,替我梳理好青丝,极为温柔的将凤冠给我戴上,又拉着我走到梳妆台前给我描眉,同昨日的墓绝简直是两个人。
“今日的丫……欢儿,真美。”
墓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扬,拉起我手,却发现极为冰凉,赶紧放在自己胸口给我暖热。
为何他没有心跳?
诧异的看着墓绝,就被拉着走了出去。
城楼上,百姓已经在此朝拜,茫茫人群中,一眼就知韩城的身影。
对着紧握莫邪的韩城,努力摇头,让其不要冲动,最后还是选择用了定数才将其困住,可墓绝眉眼一挑,韩城就拔剑飞身而来。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
墓绝死死的将我的手腕握住,容我如何挣扎都是无用,一个眼神过去,韩城就自城楼上坠了下去,莫邪划过城楼,火花四射,在此前来,又被重重打了回去。
“够了”憎恶的眼神瞅着墓绝“若是韩城有事,你觉得你能困住我吗?”
“当然不能”
墓绝说完,搂着我的腰就到了鸦夙殿,今日的鸦夙殿可真是张灯结彩,就连常年在此栖息的乌鸦,脖子上都还挂了红丝带,立在枝头,叽里呱啦的叫嚷着。
“看来你的故人来给你祝贺了?”
数十名黑衣人飞身而下,将我和墓绝团团围住。
墓绝扭了扭脖子,将我搂紧,嚣张道:“看来今日要活动活动筋骨了。”
罗天煞在掌心盘旋,自知宴珂他们不是墓绝的对手,望着墓绝,淡淡道:“我累了,设个结界把他们拦在外面就好了。”
“今日大喜,就听娘子的。”
墓绝将我打横抱起,看着宴珂他们挥剑破界,浑身是伤,也是有心无力。
一夜之间,鸦夙殿内种满了桃花,但我却觉得格外刺眼。
“好看吗?”
墓绝摘下一枝递给我,自身后将我拦住,温语绵绵。
“你若喜欢,以后我们将着王宫到处都种上桃花,如何?”
“你若喜欢,就种吧!”
靠在墓绝怀里,在此确定没有心跳,看来自己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墓绝,咒蓝是万恶汇聚而成,所以没有心跳,可抬眼看着墓绝,那双灼热的眼睛骗不了我。
桃花纷飞,落在掌心,瞬间化为乌有。
难道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墓绝的手向来暖和,可今日拉我之手,却异常冰冷,让人感觉到了冰冻三尺之地。
依着墓绝喝了交杯酒,脖颈处的伤口还流着,墓绝掀开衣领,对其舔了舔,心疼的询问:“疼不疼?”
摇了摇头,道:“已经不那么疼了”
“秽血流尽,丫头就重生了。”
墓绝靠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低低抽泣。
丫头墓绝往日就是这般唤我。
用火珠铸成的短剑紧握于手,却不忍刺下,倒是墓绝转身狠狠往剑上撞,凉唇相依,握剑的手颤抖的松开。
“姐姐,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唇脂粘在墓绝唇上,却依旧掩盖不了心底的沧桑,泪目的眼神看着我,颤抖的手拂过脸颊,让我别哭。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墓绝,对不对?”
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咒蓝。
咒蓝慌忙转身,将鲜血喷在地上,倒在地上,痴痴笑着。
“还好没有弄脏欢儿的嫁衣”
咒蓝吃力的爬起,靠在我腿边,自怀里拿出龙珠,嘴角扬起,递给我。
“这是你的彩礼,我允诺了,可你食言了。”
起身望着咒蓝,心口却传来刺痛,墓绝的影子在眼前晃悠,捂着欲裂的头。
“你不是咒蓝”
“我是咒蓝,寄宿在墓绝体内那么久,唯独当你穿上那身嫁衣让我有了复活的希望。”咒蓝步步靠近,拉着我的手,放在其心口“欢儿,你不知道你穿嫁衣的样子有多美。”
咒蓝将火珠剑拔出,递给我,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欢儿,对待敌人,就要一刀致命,否则他会反过来咬你。”
右边的心跳渐渐停止,原来的心脏长在右边。
抱着咒蓝,满目疮痍,撕心裂肺吼了声。
“墓绝”
“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寒宸眼角的泪水是你,是你呀!
心口血里的凝珠是你,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怀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冲着我笑着,伸手想去擦去眼角的泪水,却是有心无力。
“难怪这段时日觉得格外暖和”墓绝吃力的说着,一句话硬生生被分割成几段才能言完“咒蓝还有一丝魂魄逃离了出去,丫头要小心。”
“大哥哥,不要怕,我会救你的,我这就带你去找鸾凤。”
“来不及了,火珠剑入体,咒蓝九死一生,我这个容器算是到头了。”墓绝往我怀里蹭了蹭“我好冷”
“我抱着你,就不那么冷了。”
“丫头,我不是你的大哥哥,墓萤才是,我一直是你的鸾凤哥哥。”
怀中的人儿微微点了点头,再没了呼吸。
仓促的嫁衣盖在墓绝身上,紧紧将其抱着“把衣服盖上,就不冷了。”可墓绝还是在我怀里一点点的消逝。
望着越走越远的墓绝,凤冠落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
墓绝所过之处,开满桃花,特别是鸦夙殿内的桃花,开满枝桠,凉风拂来,桃香漫天,落在身上,化作一缕清香。
“鸾凤哥哥,不要走。”
颓废的蹲在地上,互抱手肘,泪流满面,鲜血喷出,溅在桃花上,滋养墓绝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自己亲手结束了这一切。
我们三个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上天总要如此反复的折磨我们?
韩城负伤前来,沾满鲜血的双手自怀里取出龙珠,递了过去。
“欢儿,你怎么了?”
“我太累了”
靠在韩城怀里,浑身无力,真想一直睡去。
鸾凤带着小可也赶来了此处,只不过小可现在如同个木偶,没有任何思想。
“鸾凤,我的鸾凤哥哥走了,他真的走了,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鸾凤此番前来再也不是癞头和尚的模样,一身白衣将我扶起,递给我一颗泪珠。
“缘来缘去,终有果,就让他陪着你。”
“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折磨我们三人?”
“学会放下”
鸾凤最终还是走了,却将擎天剑留了下来,双膝跪地,举着擎天剑。
“谢谢鸾凤”
有了擎天剑,劈开鬼柚山轻而易举,立于山头,飞身冲天,疯狂劈下,白龙拔地而起同韩城融为一体。
雪花满地,是雪狐来了。
走到雪狐跟前,双手奉上擎天剑。
“自知姑姑从不做亏本买卖,今日我将擎天剑双手奉还,还请姑姑将东西还给鸾凤。”
“擎天剑我留着也不过是个赏玩的物件,也没有实在性的作用,怎么比得了鸾凤陪我游山玩水来的自在。”
雪狐挥手,招来了睡椅,靠在上面怡然自得。
“今日碰巧遇上你们夫妻二人,也算是故人相遇,我且给你个忠告。”
雪狐说此,拉起我手,目光炯炯看着我,而我听了,却是万分惊恐,难道上天真的不能给我和寒宸一个好的结局。
“我知道了”
“你且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