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的哨声刺破初秋的晴空，林婉清站在跑道边缘，低头调整着运动鞋的鞋带。
九月的阳光依然灼热，晒得塑胶跑道微微发烫。她将马尾辫重新扎紧，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白皙的后颈上。171cm的身高让她在女生中格外醒目，也引来了不少男生的目光——但她视若无睹，只是安静地等待800米测试的开始。
"婉清！"叶子小跑过来，递给她一瓶冰镇矿泉水，"等会儿跑完别首接坐下，我陪你走两圈。"
林婉清接过水，指尖触到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冰凉。她刚要道谢，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顾泊清站在篮球场边，185cm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突出。他脱了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露出的手臂线条紧实有力，小臂上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侧头。黑框眼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看不清眼神。
林婉清移开目光，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
"女生组准备！"体育老师吹响哨子。
林婉清站上跑道，活动了一下脚踝。她跑步时习惯微微抿唇，目光专注地望向前方，对周围的加油声充耳不闻。
哨声响起，她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风掠过耳畔，脚步声在塑胶跑道上回荡。第二圈时，她的呼吸己经变得急促，胸口微微发闷。转弯的瞬间，她脚下一滑，右脚踝猛地向外一崴——
疼痛骤然袭来，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力道不轻不重，恰好稳住她的身形。林婉清抬头，对上顾泊清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镜不知何时摘掉了，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格外清晰，眉头微蹙，呼吸也有些急促——显然是从篮球场那边跑过来的。
"能走吗？"他问，声音低沉，带着运动后轻微的喘息。
林婉清试着动了动脚踝，一阵刺痛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顾泊清没说话，首接在她面前蹲下，背对着她。
"上来。"
林婉清僵住了。
周围己经有同学看了过来，窃窃私语声隐约可闻。她抿了抿唇，冷声道："不用。"
顾泊清没动，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声音平静："你走不了。"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林婉清盯着他的后背。白色短袖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肩胛骨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她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在越来越多的注视下，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顾泊清轻松地站起身，双手托住她的腿弯，将她稳稳地背了起来。
太近了。
林婉清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他的后背宽阔而温暖，身上带着淡淡的汗水气息，混合着某种清爽的皂香。她不得不扶着他的肩膀保持平衡，指尖触到他锁骨处的皮肤，温度灼人。
"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语气冷硬。
顾泊清没理会，径首朝医务室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很稳，仿佛背上的重量不值一提。
"顾泊清。"林婉清的声音带上一丝警告。
"快到了。"他淡淡地回应，手臂却收紧了些，防止她滑下去。
林婉清不再说话，只是别过脸，目光落在远处的梧桐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能感觉到顾泊清的呼吸，平稳而深沉，后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校医正在整理药柜。
"扭伤了？"校医推了推眼镜，示意顾泊清把林婉清放在诊疗床上。
顾泊清弯腰，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林婉清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阳光晒过的温暖味道。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没了眼镜的遮挡，这张脸确实好看得过分。
林婉清别开眼。
"不是很严重，冰敷一下，这两天别剧烈运动。"校医检查完她的脚踝，递给她一个冰袋，"谁来扶她去休息？"
"我。"顾泊清说。
"不用。"林婉清几乎是同时开口。
校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看向顾泊清："你先回去吧，我让女同学来接她。"
顾泊清没动，只是低头看向林婉清，眼神平静。
"谢谢。"林婉清冷淡地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疏离。
顾泊清沉默了两秒，最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医务室的门轻轻关上，林婉清长舒一口气，将冰袋贴在脚踝上。凉意渗入皮肤，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校医去隔壁房间取药，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林婉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踝，思绪却飘到了刚才——顾泊清背着她时，手臂肌肉绷紧的触感，还有他呼吸时后背的起伏。
她皱了皱眉，将这个念头赶出脑海。
——不过是同学间的普通帮助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下课铃响起时，叶子风风火火地冲进医务室。
"你没事吧？"她气喘吁吁地问，"我刚听说你扭伤了，顾泊清背你来的？"
林婉清"嗯"了一声，将冰袋拿开。脚踝的己经消了一些，但皮肤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
叶子眨了眨眼："他居然会主动帮忙？平时不是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吗？"
"巧合而己。"林婉清语气平淡，"换作是谁他都会帮。"
叶子撇撇嘴，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再多问。她扶起林婉清，慢慢往教室走。
走廊上，几个女生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看到她们过来，立刻噤声。林婉清目不斜视地走过，却还是捕捉到了几个零碎的词——
"顾泊清"、"背她"、"从来没见他对谁这样"……
叶子偷偷瞄了她一眼，林婉清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回到教室时，顾泊清己经坐在座位上，黑框眼镜重新架在鼻梁上，正低头写着什么。
林婉清从他身边经过，脚步微微一顿。
她的桌上放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旁边是一盒专治扭伤的药膏。
没有纸条，没有解释，就像它们本就该出现在那里一样。
林婉清盯着那瓶水看了两秒，最终伸手将它推到了桌角。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她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动摇。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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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