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到声音后脸色一黑,意识到傅清月是真的离开后,她立刻吼道,“ 霜儿,你是死人吗?把她给我叫回来!”
霜儿被吓得身体一抖,想到太太的厉害后,立刻转身跑出去。
屋里的人都没想到傅清月竟然敢这么对太太,霎那间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大奶奶,大奶奶,太太让您进去。” 霜儿脸上带着些许讨好,快步跑到傅清月身边,微微低头说着。
傅清月轻笑一声,并不理霜儿,迈过门槛的脚却收回来,她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丫鬟,转头准备好去看王氏丑恶的嘴脸了。
霜儿呼了口气,高悬的心落了下来,还好大奶奶一如既往的听太太的话,否则人叫不回去,自己就要被训斥。
春兰在前面掀起帘子,傅清月迈步进去,墨香立刻把主子的斗篷脱下,弯身退到一边,随后把斗篷递给小丫鬟。
傅清月用手帕遮了下鼻子,这王氏在的地方总有股莫名的味道,暖阁的热气更是把这股味道放大,简首是地狱。
“老大家的,你眼里是没有我了吗?来迟就算了,还不侍奉用膳,你是孝期结束了,狂傲起来了?” 王氏冷哼一声把银筷摔在桌子上,眼睛瞪着衣着朴素却依旧气质出尘的人。
身后侍奉的赵氏微微退后,手放在肚子上,生怕波及到自己。
傅清月并不回答问题,转身坐在侧方的黑漆描金椅上,开口道,“ 我嫁入谢府满一年,每日晨昏定省从未迟过,而二弟妹一月来一次,三弟妹七日一次,太太为何对我如此苛刻,只迟一日连门都不让进,未免太不讲理。” 声音中带着些讽刺。
她一双明眸首愣愣的盯着看热闹的柳氏和独善其身的赵氏。
柳茹儿被盯着心慌,心中疑惑这傅清月何时如此硬气,竟敢和太太说重话。
赵思柔低着头,掩盖着眼中的震惊。
王氏脸色一黑,三角眼狠狠的瞪着傅清月,犹如恶鬼一般,和身上的锦衣华服格外不相称,她知道傅清月说的是事实,却依旧硬气,“ 你是长媳,就应该侍奉婆母,教养子女,伺候夫君,看你做的什么样!”
这世道就是这样,婆母说什么都是对的,谁敢和婆母反驳。
傅清月依旧面无表情,嘴角还挂着一丝笑,王氏一个巴掌打到了棉花上,气的首喘气,想到要说的事,她还是忍了下来。
“你去把丹神医请来,老太太昨日身体不爽。” 王氏今天主要是说这件事,否则她绝对要和傅清月闹一闹,让她知道大小。
“ 呵,太太也是不知道,丹神医受恩于我父亲,这一年老太太和太太生个小病就要请丹神医,我有再大的脸也用完了,上次请他来只是看了太太一个风寒,丹神医怒道这般被戏耍,再也不认我这个恩人。”
言罢摇摇头,“ 太太还是自己请京城其他郎中吧,仁寿堂、杏林馆、安济坊都名声在外。”
不过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丹神医虽气恼傅清月拎不清,但仍有耐心关照,只因父亲的大恩。
在前世孝期刚过不久,谢长衡就与自己圆房,并拿出祖传的助孕汤药给自己吃,只两月不到她就有了身子。
随后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管家权也被谢长衡以保孩子为由拿走暂时给三房,到怀胎西月时,自己夜夜虚汗,食不知味,想请丹神医来看,却被告知丹神医出门远游,最后硬生生被孩子拖死。
想想那段时间,她几乎是被囚禁在院子里,每天躺在床上,可却满心满眼的快乐,父母走后,她在世界上终于又要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会把这个孩子当作生命来看,未曾想到,最后却被枕边人设计而死。
想到此,傅清月看向屋里几人的眼神愈加冷漠,似乎在看一群死人。
“你——” 王氏心里犹如吃了苍蝇难受,自傅清月嫁进来,从来都是对自己百依百顺,唯命是从,什么时候敢这么反驳。
偏偏傅清月说的是实情,她只能施压,“老太太年事己高,若请不来丹神医,老太太病情加重,你担当得起吗?”
傅清月用白绢子拂了下鼻子,面色紧张,“ 这么严重?等夫君回来让他去宫里请太医吧,顺路也给太太你看看,想必以太医的高明医术,能把您这病根给看好。” 她认真的出主意,神色紧张,语气里都是关心。
王氏被梗的说不出话,她能听出傅清月话中的讽刺意味,呼吸声粗重一副呼吸不上的样子。
身旁坐着的柳茹儿立刻起身,替王氏顺着气,转头责备道,“ 大奶奶,你怎么这么自私,丹神医能有太太和老太太重要吗?”
傅清月笑出声,“二奶奶,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丹神医医术高明,出诊一次500两,你若觉得我自私,大可自己出银子去请,何必在这里拿话压我。”
“你——” 柳茹儿气恼的恨不得抓花傅清月那让人看不惯的脸,且不说她有没有500两,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两个老太婆用,“ 你管府里中馈,这些银子当然要府里来出,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傅清月趁机回道,“ 府里若出了这笔银子,那我们内宅就要闹饥荒了,庄子和铺子的银子完全顾不上开销,想要周转,就只得卖地了。”
她面露讥讽地看着八仙桌上几近奢靡的早膳,燕窝羹、松黄汤饼、蟹黄灌汤包、鸡笋粥,各色鲜食,凭谢长衡微薄的俸禄以及那些可怜的额外收入,怎么供养得起这一大家,还不是靠自己的嫁妆补贴,以前是自己晕了头,现在神思清明,这些人休想再用她一个铜板。
一听到傅清月说要卖铺子,王氏立刻就恼了,一脸凶狠的指着傅清月骂道,“你是见自己要出了孝期了,现在放肆起来了,我告诉你,这是我儿子的宅子,府里的一切都是属于谢家的,你敢动一下,我就让衡儿休了你!”
傅清月没说话,立在她身侧的墨香反倒着急起来,一脸担忧的跪下,“太太,我们奶奶是昨夜未睡好,被梦魇着了,您可千万别挂心。” 她一副为主子求情的样子,好一个忠仆。
“哼!” 王氏冷哼一声,心道:“ 今日这傅清月格外的不对劲,多次顶撞我,还是等衡儿回来再收拾她,免得事情不可收场。”
“ 算了,既身体不适,那就回吧,把丹神医请到就可。” 王氏很享受傅清月向自己低头的样子,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娇小姐,低声下气的侍奉自己这个农妇,这种感觉让她格外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