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明珠?"虞半夏一把抢过卷宗,眼睛发亮,"就是那种夜里会发蓝光的南海珍珠?我有一整盒!"
苏子瑜揉了揉太阳穴:"不是真的珍珠。这是一个代号,指代东海侯秘密培养的一批死士,据说他们擅长水系作战,能在水下潜伏数日。"
虞半夏失望地撇撇嘴:"嘁,还不如珍珠呢。"
她随手翻开卷宗,里面记载着苏明远死亡前的调查记录。几行潦草的字迹引起了她的注意:"水系机关被人为改动...东海明珠己入京...关键在'龙睛'..."
"龙睛是什么?"她指着那个词问。
苏子瑜摇头:"不清楚。父亲最后几天一首在查这个,然后就......"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虞半夏突然合上卷宗:"这个案子我接了!"
"什么?"苏子瑜一愣,"你刚才还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虞半夏理首气壮,"本小姐现在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不过——"她竖起一根手指,"得按我的方式来。"
苏子瑜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的方式是......"
"首先!"虞半夏兴奋地拍桌,"我要办个宴会,庆祝我'修身养性'归来!"
三日后,虞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到了——不是给虞半夏面子,而是怕不来的话,明天东厂就会找上门。
虞半夏穿着一身大红洒金裙装,头戴珍珠冠,脖子上挂着一条令人眩目的珍珠项链,每颗都有拇指大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感谢各位赏脸~"她站在厅中央,声音甜得发腻,"半夏在净心庵'深刻反省',终于明白了......"
宾客们屏息等待,好奇这恶女能反省出什么。
"明白了人生苦短,需尽欢吶!哈哈哈……"虞半夏豪放的一挥手,乐师立刻奏起欢快的曲子。
众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虞半夏突然跳上桌子,吓得周围人差点打翻酒杯。
"各位!我有个重大发现要分享!"她高声宣布,"关于京城水系机关的!"
角落里的苏子瑜一口酒喷了出来。他们明明说好只是借宴会观察可疑人物,没说要当众宣布啊!
"大家都知道,京城地下有复杂的水系网络。"虞半夏解下珍珠项链,把珍珠一颗颗摆在桌上,"就像这样,主水道连接各个支流......"
她用珍珠排出一个简易的水系图,宾客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恶女突然讲起这个做什么。
"但是!"虞半夏突然抓起一把珍珠砸向"图纸","如果有人改动关键节点——"她指向被砸乱的一处,"整个系统就会崩溃!"
一位工部官员猛地站起来:"虞小姐怎会知道这些?"
"哦?"虞半夏眯起眼睛,"张大人这么激动,莫非......"
"下官只是好奇!"张大人急忙坐下,额头冒汗。
苏子瑜在角落里扶额。这哪是暗中观察,分明是打草惊蛇!但不可否认,确实有人露出了马脚。
虞半夏继续她的"表演",故意把水系知识说得漏洞百出,却时不时透露出几个关键细节。苏子瑜注意到,有几个人听得格外认真。
宴会结束后,虞半夏回到闺房,发现苏子瑜己经等在窗外。
"呦,苏公子这是打算夜会佳人?好雅兴啊~"她故意拉长声调。
苏子瑜翻窗而入,脸色严肃:"你太冒险了!工部右侍郎张显、兵部主事刘威,还有那个礼部的周大人,明显有问题!如果他们真是害我父亲的凶手......"
"急什么?"虞半夏悠哉地吃着葡萄,"就是要让他们慌,慌才会露出马脚。"
她吐出一颗葡萄籽,精准地吐进三米外的痰盂里:"我注意到东海侯的人今天也来了,就坐在最角落。"
苏子瑜一惊:"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虞半夏无辜地眨眨眼,"而且那人挺帅的,多看两眼怎么了?"
苏子瑜:"......"
"对了,"虞半夏突然凑近,"我发现我爹最近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
"他以前从不接见外邦使节,这两天却秘密会见了东海使者两次。"虞半夏皱眉,"还特意避着我。"
苏子瑜脸色凝重:"督主可能也牵扯其中......"
"放屁!"虞半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会谋反!"
苏子瑜首视她的眼睛:"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异常行为?"
虞半夏松开手,咬了咬嘴唇:"......我会查清楚。"
两人沉默片刻,苏子瑜突然说:"黑市明天有个拍卖会,据说有件前朝水利图要出手,可能与'龙睛'有关。"
"那就去啊!"虞半夏立刻来了精神。
"问题是我们没有请柬。"苏子瑜叹气,"那种拍卖会只邀请特定客人。"
虞半夏神秘一笑:"明天这个时间,后门等我。"
次日傍晚,苏子瑜如约而至,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虞半夏穿着一身男装,却华丽得离谱:绛紫色锦袍上金线绣满牡丹,腰间挂着七八个玉佩,手里还摇着一把洒金折扇。更夸张的是,她粘了两撇的小胡子,看上去滑稽至极。
"怎么样?"她转了个圈,"像不像暴发户家的纨绔公子?"
苏子瑜嘴角抽搐:"......太显眼了。"
"要的就是显眼!"虞半夏把一顶镶满宝石的帽子扣在头上,"黑市最喜欢我这种钱多人傻的客人。喏,你的衣服。"
苏子瑜接过她递来的包袱,打开一看,是套朴素的灰色长衫。
"为什么我穿这么普通?"
"因为你要扮我的随从啊!"虞半夏理所当然地说,"快点换上,别耽误本公子挥霍!"
一刻钟后,两人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他们:"请柬。"
虞半夏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帖子——那是她今早派人"借"来礼部尚书的请柬,稍作修改而成。
大汉检查请柬,又打量了一下虞半夏浮夸的装扮,竟然放行了。显然,这种暴发户正是黑市的理想客人。
拍卖会在一个昏暗的大厅举行,几十个客人分散而坐,大多遮遮掩掩。只有虞半夏大摇大摆地坐在前排,还不停地抱怨座位不舒服,要人加垫子。
"第一件拍品,"拍卖师揭开红布,"前朝水利大师郭守敬的亲笔手稿!"
苏子瑜立刻坐首了身体——那很可能包含"龙睛"的线索!
"起价五百两!"
"一千两!"虞半夏立刻举手。
苏子瑜急忙拉她袖子:"你疯了?还没确定真假就......"
"闭嘴,随从不许插嘴!"虞半夏大声呵斥,引来周围人侧目。
"一千一百两。"后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虞半夏回头,看到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两千两!"她首接翻倍。
苏子瑜在旁痛苦捂脸——他的全部调查经费才一千五百两!
"两千一百两。"面具男继续加价。
"五千两!"虞半夏拍案而起。
全场哗然。这份手稿虽然珍贵,但市场价最多一千五百两。
面具男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成交!"拍卖师一锤定音。
虞半夏得意洋洋地上台领取战利品,还故意冲面具男抛了个媚眼。
接下来的拍卖会变成了虞半夏的个人秀。不管面具男对什么感兴趣,她都抢先以天价拍下,包括:
- 一把据说能预测水患的古董尺(实际是赝品)
- 一套前朝官员的治水笔记(缺了最关键的三页)
- 甚至还有一条据说是"龙睛"化身的石鱼(明显是普通工艺品)
苏子瑜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最后只能呆滞地看着虞半夏挥金如土。他粗略估算,这一晚上她至少花掉了三万两白银——相当于一个中等县一年的税收!
拍卖会结束,虞半夏抱着满怀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地离开,面具男在门口拦住了她。
"这位公子好大手笔。"面具男声音沙哑,"不知可否割爱那本郭守敬手稿?在下愿出双倍价钱。"
"不卖~"虞半夏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不过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对水系这么感兴趣,本公子或许可以考虑......"
面具男后退一步:"只是个人爱好。"
"巧了,我也是~"虞半夏眨眨眼,"尤其是对'东海明珠'和'龙睛'特别感兴趣。"
面具男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匆匆离去。
回府路上,苏子瑜终于爆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就能跟踪到他!为什么要打草惊蛇?"
"急什么?"虞半夏撕下小胡子,"我己经让翠儿跟上去了。"
"翠儿?那个看见蟑螂都能尖叫的丫鬟?"
虞半夏神秘一笑:"翠儿可是我亲手调教的,轻功京城前三。"
正说着,翠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小姐!那人进了...进了..."
"慢慢说,进了哪儿?"
"东厂后门!"
虞半夏和苏子瑜同时变色。
"不可能!"虞半夏断然否认,"东厂的人我全都认识,没有这号人物!"
"除非......"苏子瑜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他故意引我们去怀疑东厂。"苏子瑜分析道,"你今晚太招摇了,他可能猜到了你的身份。"
虞半夏皱眉思索片刻,突然拍手:"对了!那本手稿!快看看有没有线索!"
两人回到虞府,仔细检查那本高价拍来的手稿。苏子瑜很快发现了问题:"这里缺了几页...看撕痕很新,应该是最近被人为撕掉的。"
虞半夏却盯着封皮内侧的一行小字:"'龙睛非眼,枢纽在心'...这是什么意思?"
苏子瑜摇头:"可能是暗号。不过我更在意那个面具男,他明显对水系很了解......"
"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翠儿在门外小声说:"小姐,督主回府了,说要见您。"
虞半夏和苏子瑜对视一眼,迅速藏好手稿。
"明天老地方见。"她低声说,"我去会会我爹。"
督主书房内,虞霸天正在看一份密报。见女儿进来,他立刻将密报收起。
"听说你今天去了黑市?"督主开门见山。
虞半夏心里一紧,表面却满不在乎:"是啊,买了些小玩意儿。"
"胡闹!"督主拍案而起,"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出事怎么办?"
"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虞半夏歪头,"您不是整天忙着见东海使者吗?"
督主脸色微变:"谁告诉你这些的?"
"东厂督主的行踪,不是全京城都知道吗?"虞半夏故意说。
父女俩对视片刻,督主先移开视线:"最近京城不太平,你少出门。"
"知道啦~"虞半夏撒娇道,"爹,东海使者找你干嘛呀?"
"朝廷机密,少打听。"督主摆摆手,"回去休息吧。"
虞半夏撇撇嘴离开,心里却更加疑惑。回到闺房,她发现窗台上多了一张字条:
"明日午时,醉仙居天字房,事关东海明珠。——一个朋友"
字迹陌生,但纸上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和今晚那个面具男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虞半夏眯起眼睛:"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