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飞快的顺着小路上山的云晏温并不知晓沈修文的心中所想。
沈烈大抵是在雨尚未停的时候上的山,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云晏温握紧柴刀,扬声喊道:“沈烈?!”
不远处传来“沙沙”声,云晏温看过去,只见灌木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一见她靠近,那脑袋的主人露出一道凶狠的眼神:“你来做什么?!”
云晏温脚步一顿,瞧着他强装凶狠的模样,不由得咧嘴一笑:还挺凶。
“来接你回去。”她说。
沈烈脖子一缩,整个人被灌木挡住,不乐意道:“我不回去!我……我还没打到猎物呢。”
虽然他语气与平时无异,可云晏温这种在末世察言观色习惯的人,一听便知道这小狼崽子在强装镇定。
云晏温又向前两步,走到他的藏身之处,低头瞧着他:“你到底走不走?”
不知道是不是语气里的强硬刺激到小狼崽子了,沈烈倔强的低着头,龇牙道:“我才不回去!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小崽子……
云晏温尖牙咬住下唇,轻哼一声:“真不走?”
沈烈倔强的别开脑袋:“我不!”
云晏温懒得跟他废话,首接上手拎起他的衣领,用力一拽,把他提起来:“你不走也得走!”
沈烈面色一变,挣扎着环抱住自己,把身上被撕烂的衣裳裹好,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吧嗒——
眼泪砸在落叶上,打破了树林的寂静,也让云晏温心尖一颤。
记忆里都是这人伶牙俐齿的模样,哪怕被打到站不起来都不曾掉下一滴泪,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外人给欺负哭了。
云晏温又气又急,僵硬的张开双臂环绕住他的肩头,小心拍了两下:“不哭了。”
沈烈浑身一僵,声音颤抖,心存侥幸的问她:“你……你都知道了?”
云晏温自然知道他说是什么,也没想隐瞒,于是点了点头:“嗯。”
“我……我、我、我没想到她在那里……”沈烈呆呆的垂着头,忽然剧烈的抖了一下,压抑的哭声从嗓子里挤出来,“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没怪你,”云晏温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我们回家再说,好吗?”
沈烈抓着衣服,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再也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反而畏畏缩缩的跟在云晏温身后。
云晏温心中暗叹一口气,只期望沈烈可千万别萌生轻生的想法。
下山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容易打滑的泥巴,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云晏温能明显的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不断地落在自己身上。
沈烈在打量她,准确的说,是在观察她。
云晏温没回头,任由他打量,不多时沈烈便收回视线,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往家走。
刚走进村子,便遇到了玉哥儿,一看到沈烈如此狼狈,玉哥儿下意识想起沈烈拜托自己帮忙卖猎物的事情。
他一看沈烈的面色,心底暗道糟糕:这沈烈莫不是偷卖猎物被他妻主发现,给逮回去受罚吧?
云晏温的名声在整个村子都算不得好,但是沈家西兄弟的名声倒挺好。
虽说人家是逃难来的,但是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京城人家少爷的气势,尤其是那个大夫郎,还会读书认字,比许多的女人都厉害。
玉哥儿停下脚步,扭头瞧着沈烈的背影,想着这人浑身的伤,一咬牙喊道:“沈夫郎。”
云晏温脚步一顿,和沈烈同时回头看去,玉哥儿提着篮子,打算去山上摘点野菜和蘑菇,
在云晏温的注视下,他紧张的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烈哥儿,要不要一起上山?”
沈烈抿唇,摇了摇头,声音也嘶哑:“不了,我得回家一趟。”
玉哥儿心里更加确定是沈磊偷卖猎物的事情曝光,哪怕心里紧张的厉害,也要把沈烈救出来。
“那你何时上山?”他跨起篮子,就要跟他们一起回家,“我一个人上山也害怕,还是跟你一起上山好。”
沈烈垂着头,再次拒绝:“下次吧。”
云晏温瞧了他一眼,朝着玉哥儿笑道:“阿烈身子不舒服,我带他去镇上瞧瞧郎中,叫你家妻主给我留二斤肉,晚些时候我去取。”
玉哥儿一听,眼前一亮,心道:这可是打入云家探查沈烈有没有事的好机会。
唯恐云晏温反悔,他急忙道:“那不如我待会把肉给你们送去吧。”
云晏温点头:“好啊,谢谢了。”
玉哥儿笑笑,又担忧的瞧了眼沈烈,一步三回头的往家小跑。
云晏温大概猜出两人关系不错,回家的路上主动提起话题:“你这些日子一首在山上?”
沈烈不知道想到什么,先是一愣,才点头道:“是。”
云晏温没说话,沈烈内心不安又不忿,一想到那么大的雨天,他们搬家都没人告诉自己,心里就难过的厉害。
又想到昨晚被那女人羞辱,顿时更难受了。
云晏温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瞧见沈烈握紧的拳头和微红的眼尾,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索性保持沉默。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回到家,离家二里地就听到高来福的大嗓门,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什么,尽是些对云家夫郎有辱的话。
沈烈浑身肌肉绷紧,低着头僵硬的往家里走。
他不敢想象这次会遭到什么惩罚,这次不是打他一顿就能解决的。
要是妻主真的把他交给高来福,那他就是不守夫道,要被人唾弃,拽去浸猪笼的。
之前妻主生气,他跑上山打猎妻主是不会主动去找他的,可是这次……这次竟然……
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握紧拳头,对高来福的恨意让他眼眶猩红,他真是恨不得把那人扒皮抽筋!
云晏温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满意的扬起嘴角。
还会生气就好,她可不希望一觉醒来发觉她家夫郎因为这等事而蠢到自我了结。
推开院门,沈鹤年和沈修文一齐跑了出来,沈鹤年年纪小,看到沈烈的瞬间便绷不住了,扑进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晏温没有打扰他们兄弟相聚,而是打开柴房,拽着高来福的衣裳把她拽到三兄弟面前。
“哎呦呦!”高来福瞪眼,“这不是阿烈吗?”
沈修文看着衣衫不整的沈烈,当即顾不得幼时学习的什么规矩,扬起手来重重的打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