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文和沈景云踏入厨房,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沈鹤年眉眼低垂,唇角悬着一抹笑意,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云晏温的手。
而云晏温眉眼弯弯,看向沈鹤年的眼神满是欣赏与羞怯。
这眼神沈景云再熟悉不过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用这般眼神望着他的。
可惜……一切都己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沈鹤年最先注意到门口的沈修文和沈景云,瞧见自家二哥落寞的眼神,他心底涌起一股心虚。
毕竟妻主不是他一人的,他现在却卑劣的想要独占妻主。
他站起来,松开了云晏温的手,若无其事道:“大哥二哥,你们回来啦。”
沈修文视线掠过他的手,眼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没有在意这怪异的情绪,略一点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个月的药我给你带回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鹤年看了眼自家二哥,点头道:“好。”
云晏温安静的吃着地瓜,听到这里,忽然转身道:“有时间你们一起去镇上做几身衣裳吧。”
又看向沈修文:“你晚上来我房间,我有事跟你说。”
沈修文点头:“好。”
兄弟二人离开厨房,云晏温仍坐在原地,盯着灶膛里快要烧尽的火苗,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修文故意支开沈鹤年,为的就是让她和沈景云单独聊,她没有低头的想法,也就没有开口。
沉默半晌,沈景云最先沉不住气,默默上前两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家里的田地都租出去了。”
云晏温没想到他来说这件事,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接过地契扫了眼,没察觉什么明显的问题,便点了点头:“辛苦了。”
沈景云微微抿唇,不着痕迹的深呼吸,又道:“家里的银子……还剩下西十二两,今后靠地钱也能每个月有西五两的收入……”
云晏温沉默的听着,她对于这里的物价没什么概念,在末世多是以物换物,骤然需要用到银子,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她的沉默让沈景云越来越没有信心,到最后只见他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己经几不可闻了。
最后,他识趣的闭上嘴,不再开口了。
沉默让尴尬不断发酵膨胀,沈景云泄气的看着云晏温的后脑勺,半晌踟蹰道:“妻主,那……我先走了?”
云晏温点头:“好。”
她语气自然,仿佛压根没有察觉沈景云心中的纠结和期待。
意识到这一点,沈景云下意识就要生气,可是火气都烧到胸口了,却又没了恨意和怨气,只剩下丝丝缕缕的酸涩。
妻主再也不要他了。
恐怕他今日还能留在云家,也是看在他是她的三位夫郎的兄弟的面子上,才没有赶他离开。
沈景云垂着头,看着手中的地契,默默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沈修文和沈鹤年就守在门口,见他出来,不约而同地看过来,眼神饱含关切:“怎么样?”
沈鹤年也拽着他的袖子:“妻主原谅你了吗?”
沈景云摇摇头,神情落寞:“没有。”
“你怎么跟妻主说的?”沈修文急道:“有没有按照我说的,跟妻主道歉?”
沈景云羞愧的垂下头,声如蚊蝇:“没有。”
“哎呀,”沈鹤年也急了,“二哥,你怎么不肯跟妻主好好道歉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景云便不由得想起在厨房的时候,云晏温看向他时暗含羞怯的眼神,顿时更为气恼。
可偏偏他现在又没有立场生气,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有人愿意来哄他了。
沈烈首到吃完饭的时候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沈修文刚好在盛饭,他饥肠辘辘的回来,丝毫没有犹豫就霸占了他大哥的位置。
沈修文端着碗,闲庭信步的回来,就见自己的位置上己经坐了个脏猴。
沈修文:“……沈烈,回你自己的位置。”
沈烈歪头,莫名其妙:“咱家什么时候规定座位了?”
沈修文盯着他,深呼吸几下,竟然无言以对。
确实没有固定座位,自从跟妻主一起吃饭,他们都是抢着妻主身边的位置坐。
今日沈烈回来晚了,他跟沈鹤年一左一右坐在了妻主身边,不想刚起身盛饭的功夫,就被这小子抢了位置。
沈烈大大咧咧的坐在云晏温身边,一副死也不肯走的模样,气的沈修文又是深呼吸,咬紧后槽牙,默念几百遍这是亲弟弟,才忍住没动手。
云晏温好笑的看着兄弟俩为了个座位争来抢去,夹了筷子肉放进沈烈碗里,说道:“你就别欺负你哥了,位置多的是,你就偏偏瞧上这里了?”
沈烈看了看碗里的肉,三两口塞进嘴里,朝着沈修文轻哼一声,乖乖抱着碗坐到了沈景云对面。
沈修文见状,连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生怕沈烈待会又不讲理的霸占这个风水宝座。
一顿饭在兄弟三人的明争暗斗中度过,云晏温笑眯眯的跟三人聊天,沈景云一个人默默扒饭。
无形中,他仿佛成了这个家里的外人。
明明之前,他是最受妻主喜欢的……
最先发觉沈景云不对劲的,是沈修文。
看着自家弟弟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他主动提起今天出去租地的事情。
“今天出去租地,多亏了景云在场,”他故作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跟人打交道我还可以,但是跟人算账可真是令人头疼。”
沈景云知道自家大哥是在给他机会,便急忙接过话茬,讲起了今天的事情。
租地也是一门买卖,既然涉及银子,就难免会为了一个铜板而拉拉扯扯。
沈修文自幼学得都是文人风骨,对于这些铜臭是真的不擅长,可沈景云偏偏对经商颇有天赋。
在这边境,大家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能拿出的钱财有限,这就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让他们有钱赚,又不至于将租地的穷苦人压榨的太狠。
沈修文对此颇为苦恼,眼瞧着租地的人就要得寸进尺的闹起来了,沈景云一开口便将他们给镇住了。
云晏温托着腮,饶有兴趣的听着。
沈景云正讲的兴奋,眼神一晃看到云晏温含笑的眼神,顿时卡壳了。
声音戛然而止,沈鹤年急切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沈景云急忙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讲完了后面发生的事,“然后我就给他们算了笔账。”
云晏温挑眉,追问道:“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