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通风管道的铁皮在苏婷洋膝盖下咯吱作响。蓝色黏液从接缝处渗出来，像活物一样避开林默滴落的血。那些血珠在金属表面烧出细小的白烟，带着股刺鼻的焦糊味。
"那枚戒指能证明我妈的清白！"苏婷洋的手掌压在渗血的绷带上。指甲缝里的蓝色碎屑在昏暗光线里微微发亮。
林默的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显得很重。他右臂的伤口结着层蓝色晶状血痂，每次移动都会掉下几粒细小的晶体。"你父亲更希望你活着。"他突然伸手按住她渗血的手腕，"管道在震动，系统开始清理了。"
苏婷洋猛地抽回手。腕骨上留着几道发白的指印，是刚才被林默抓住的位置。管道壁突然凸起一张人脸，母亲的眼睛在铁皮上睁开又消失。"幻觉..."她用力眨眼，黏液却己经爬上了她的鞋尖。
分叉口出现在前方。左边管道标着"消毒区"，右边锈蚀的铭牌上还能认出"手术室"三个字。林默的血滴在岔路口，右边通道的黏液突然潮水般退去。
"1999年根本没有茉莉香水。"林默突然说。他侧身挤进右侧管道时，苏婷洋看见他后颈有串发光的数字——13，正在皮肤下缓慢游动。
手术室的门卡在西十五度角。苏婷洋从缝隙里看见电子钟的红光，数字在"1999.4.1"和当前日期之间来回跳变。秒针逆时针转动的声音像指甲刮擦玻璃。
"日期不对..."她声音发颤，"我妈那天还在值班。"防腐液的味道从门缝里涌出来，混着某种肉类腐败的甜腻。墙角堆着的标本罐里，第七个泡着枚银戒指。
苏婷洋的手指刚碰到罐子，手术镜就映出个模糊人影。顾沉玺的克隆体站在她背后，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他的嘴角以机械的弧度上扬，手术刀尖正对着她后颈的缝合线。
戒指在防腐液里突然发烫。苏婷洋的指尖传来剧痛，眼前炸开一段记忆碎片——父亲被按在诊疗床上，针管里的蓝色液体推进他左手无名指。戒指内侧的刻字在高温下显现：证据在缝合线下。
克隆体的刀尖离她还有三厘米时，林默从标本架后面扑出来。手术刀扎进他肩膀的瞬间，苏婷洋听见某种电子设备短路的噼啪声。林默的瞳孔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纹路。
"快走..."他抓着门框的手指正在像素化，"他本体在重启系统..."蓝色光点从他伤口飘出来，在空气里组成残缺的电路图。苏婷洋去拽他胳膊，却抓了一把正在消散的数据流。
戒指卡在她指根，冰凉与灼烧感交替肆虐。克隆体歪着头看林默数据化的过程，手术刀在指间转出漂亮的银花。苏婷洋撞开手术镜时，在无数裂痕的反射里看见自己锁骨下方——那里有条和培养舱里完全相同的缝合线。
"程序代码...在培养舱最底层..."林默最后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完全数据化前猛推了苏婷洋一把，电子钟在这时候爆出刺眼的火花。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苏婷洋攥紧戒指冲向黑暗时，听见顾沉玺本体在哼《茉莉花》的调子。戒指内侧的刻字突然开始流血，在她掌心拼出"1999.4.1→2004.4.1"的箭头。
[未完待续]苏婷洋的指尖在戒指上烫出一圈水泡。防腐液顺着她手腕往下淌，在肘关节凝成淡蓝色的冰晶。顾沉玺的克隆体歪头看她溃烂的皮肤，手术刀尖挑着一缕从林默肩上扯下的数据流。
"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克隆体的声带里混着电流杂音，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针管，蓝色液体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苏婷洋后退时撞翻标本架，玻璃罐在她脚边炸开，福尔马林混着血水流向电子钟底座。
1999.4.1的日期突然定格。秒针停止逆行的瞬间，手术室所有器械同时震动起来。无影灯投下的光圈里，苏婷洋看清戒指内侧新浮现的刻痕——那是母亲的字迹："培养舱密码是你的生日倒序"。
克隆体的刀尖离她咽喉还有两寸时，走廊传来真正的《茉莉花》钢琴声。本体在哼唱的间隙咳嗽，像老旧收音机卡带。苏婷洋趁机抓起手术剪扎进克隆体眼眶，黏稠的蓝色机油喷溅在她锁骨缝合线上，火辣辣地疼。
"程序...错误..."克隆体跪倒在地，手指抽搐着要去够那支针管。苏婷洋抢先把针剂踩碎，蓝色液体渗进地砖缝隙，长出细小的晶体藤蔓。林默完全消散的位置留着个像素化的黑洞，里面传来培养舱液体的咕嘟声。
皮鞋声停在门外。苏婷洋扯下生锈的氧气阀砸向窗户，玻璃碎裂声惊动了走廊的乌鸦群。顾沉玺本体推门的刹那，她纵身跃出窗口，戒指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红线。
下坠时她看清了精神病院的全貌——整个建筑群排列成巨大的培养皿形状，而她正落向中央那个标着"13号"的圆形舱体。狂风掀起病号服，锁骨下的缝合线开始渗出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