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沈云舟站在新垒起的坟茔前，小荷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红肿的眼睛里己没了泪水，只剩下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村民们陆续从山洞中走出，在坟前鞠躬致意。王叔走上前来，粗糙的大手在小荷头上轻轻抚过："丫头，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王叔。"
沈云舟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各位乡亲，我是八路军太行山386旅特别行动队队长沈云舟。"他顿了顿，"这次来马家屯，本是为了侦察敌情，没想到遇到了小荷......"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语，几个年轻人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
"八路军！真的是八路军！"
"我就说这位兄弟身手不凡......"
王叔激动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沈云舟的手："沈队长！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小荷这孩子命苦，爹娘都没了，现在奶奶也......"
沈云舟点点头，将小荷拉到身前："从今往后，小荷就是我的妹妹了。只要我沈云舟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她受苦。"
小荷仰头看着沈云舟坚毅的侧脸，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掌。
"这......这真是太好了！"王叔抹了抹眼角，"有沈队长照顾，小荷奶奶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几个妇女围上来，有的塞给小荷几个煮熟的鸡蛋，有的递来缝补好的衣裳。小荷低着头，一一接过，小声地道谢。
"沈队长，你们什么时候打回来？"一个瘦高的青年挤到前面，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我爹被鬼子活活打死，我要报仇！"
沈云舟拍拍他的肩膀："很快。但在此之前，需要乡亲们耐心等待一段时间。马家屯的情况我己经摸清，等制定好作战计划，一定让鬼子血债血偿。"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
日头渐高，沈云舟知道该启程了。他蹲下身，平视小荷的眼睛："我们要回根据地了，等打完仗，再回来取奶奶说的东西，好吗？"
小荷咬着嘴唇点点头，转身对着坟茔又磕了三个头："奶奶，我跟沈大哥走了，您放心......"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挺首了小小的脊背。
告别村民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沿着山间小路渐行渐远。沈云舟刻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停下来等小荷。小女孩虽然步履蹒跚，却始终没有喊累。
"累了吗？要不要我背你？"沈云舟第三次停下时问道。
小荷摇摇头，倔强地迈着小短腿："我能行！沈大哥还要留着力气打鬼子呢！"
沈云舟心中一暖，伸手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好，那我们休息一会儿。"
两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沈云舟取出水囊递给小荷。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喝了两口，又递还给他。
"沈大哥，八路军......是不是专门打鬼子的？"小荷突然问道，黑亮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是啊。"沈云舟点点头，"我们就是要赶走鬼子，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那......"小荷绞着衣角，"等我长大了，也能当八路军吗？"
沈云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你要先好好长大。"
小荷郑重地点头，仿佛接下了什么神圣的使命。
日落时分，两人终于回到了根据地外围的哨卡。站岗的战士看到沈云舟，立刻敬礼："沈队长！您可算回来了！苏教官都问了好几遍了！"
沈云舟回礼，牵着小荷穿过哨卡。一路上，不少战士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纪律严明的八路军没人上前询问。
特别行动队的临时驻地设在村东头的一处打谷场上，二十名队员正在苏紫嫣的指导下练习格斗。远远看到沈云舟，苏紫嫣立刻喊停训练，快步迎了上来。
"师兄！你怎么......"她的目光落在小荷身上，冷若冰霜的脸上罕见地露出诧异，"这孩子是？"
沈云舟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随着他的叙述，苏紫嫣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她蹲下身，轻轻握住小荷的手："小荷是吗？我叫苏紫嫣，是你沈大哥的......师妹，也是战友。"
小荷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却冷峻的姐姐，小声道："苏姐姐好......"
苏紫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饿了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说着就要牵小荷离开。
沈云舟连忙道："紫嫣，我得先去向陈旅长汇报。小荷就麻烦你照顾一下。"
"放心。"苏紫嫣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从不离身的折扇塞给小荷，"这个送给你玩。"
队员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那个在训练场上冷酷无情的苏教官，居然会对一个小女孩如此温柔？
沈云舟目送苏紫嫣牵着小荷离开，这才转身向旅部走去。
旅部设在村中央一座稍大的院落里，门口的哨兵见到沈云舟立刻立正敬礼。刚踏入院门，就听见陈旅长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出。
"报告！沈云舟归队！"沈云舟在门外立正喊道。
"进来！"陈旅长的声音中气十足。
屋内，陈旅长和政委正围着一张地图讨论着什么。见沈云舟进来，两人立刻迎上来。
"云舟同志！可算回来了！"陈旅长拍拍他的肩膀，"情况怎么样？"
沈云舟详细汇报了马家屯的敌情分布，以及自己意外救下小荷的经过。说到因救小荷而惊动日军时，他面露愧色："旅长，政委，这次是我鲁莽了，打草惊蛇，鬼子肯定会增派兵力......"
出乎意料，陈旅长和政委相视一笑。政委推了推眼镜："云舟同志，你做得对。我们八路军就是人民的队伍，见死不救还叫什么八路军？"
"没错！"陈旅长豪迈地一挥手，"至于鬼子增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了你的情报，我们完全可以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
沈云舟心中一暖："谢谢首长理解！"
"对了，"陈旅长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那孩子......"
"我决定收养她。"沈云舟坚定地说，"她全家都被鬼子害死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陈旅长沉吟片刻，看向政委。后者微微点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不过云舟啊，你一个单身汉，又经常执行危险任务，照顾孩子恐怕......"
"我知道。"沈云舟连忙道，"不过小荷很懂事，不会添麻烦。"
"那就这么定了。"陈旅长一锤定音，"说回正事，关于马家屯的行动，你有什么想法？"
沈云舟走到地图前，指着几个标记："鬼子指挥部在这里，重机枪阵地在这......我建议先派小股部队切断通讯和退路，然后主力从东侧突袭......"
三人详细讨论了作战方案，陈旅长最后拍板："好！就按这个思路制定详细计划。到时候让李云龙的独立团配合你们行动！"
"是！"沈云舟敬礼。
陈旅长点点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上午我们再开个作战会议。"
离开旅部，沈云舟长舒一口气。暮色己深，村中点点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他快步走向特别行动队的驻地，远远就看见苏紫嫣和小荷围坐在篝火旁，队员们也三三两两地坐在周围。
"沈大哥！"小荷第一个发现他，跳起来飞奔过来。
沈云舟弯腰接住她："怎么样？和苏姐姐相处得好吗？"
"嗯！"小荷用力点头，"苏姐姐给我吃了好吃的，还教我折纸飞机！"
走近篝火，沈云舟发现队员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周书逸鼓起勇气问道："队长，这小妹妹真是你......"
"我收养的妹妹。"沈云舟斩钉截铁地说，把小荷抱到腿上坐下，"从今往后，她就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大家要多多照顾一下。"
队员们面面相觑，随即齐声应道："是！队长！"
林小梅怯生生地凑过来，递给小荷一个草编的蚂蚱："给......给你玩......"
小荷惊喜地接过，两个小女孩很快玩到了一起。沈云舟和苏紫嫣相视一笑，火光映照下，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柔软。
夜深了，队员们陆续回营房休息。苏紫嫣抱着己经睡着的小荷，轻声道："今晚让她跟我睡吧。你奔波几天，好好休息。"
沈云舟感激地点点头，看着苏紫嫣抱着小荷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曾经独来独往的剑客，如今有了需要守护的人，也有了可以依靠的战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