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 年的重庆,夏日的蝉鸣声黏腻地缠在交通部大楼周围。周屹深站在部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如火如荼修筑的防空工事,手心微微沁汗。案头的《滇缅铁路工程进度报告》摊开着,触目惊心的数字“征调民工15万,因疟疾、轰炸导致2万人死亡。”
周屹深踏进交通部长办公室时,最新版《花边周刊》正摊在红木桌面。李玉棠骑在俄国武官肩头喝香槟的照片旁,主编用朱笔批注:“当代潘金莲”。
“屹深啊,”交通部长张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疲惫与深意,“最近重庆的风言风语,你也听说了吧?”
周屹深转身,挺首的脊背像一根绷紧的钢轨,“让部长操心了。内子不懂事,在下定当管教。”
张部长放下手中的茶盏,瓷盖与杯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是要你管教,是要你决断。这种羞辱怎能忍?”他抬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屹深,“中统那边,我还能说上话。你若想休妻,我帮你周旋。”
空气瞬间凝固,周屹深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部长厚爱,在下感激涕零。只是如今国难当头,滇缅铁路昨日报因疟疾和轰炸导致2万人死亡,在下哪有心思处理家务?”
他向前半步,指尖轻轻拂过桌上的滇缅铁路沙盘,“再者,内子虽有些小性子,但念在夫妻一场,在下实在不忍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张部长点点头,赞许地看着周屹深,“难得你有这份担当。滇缅铁路确实是眼下的重中之重,英国佬催得紧,委员长也屡次过问。”
周屹深趁机说道:“不瞒部长,在下正想请命去视察滇缅铁路昆明到祥云段。一来实地督导工期,二来……” 他苦笑一声,“避避风头也好,省得给领导们添麻烦。”
张部长拍了拍周屹深的肩膀,“你能主动请缨,再好不过。我正愁没人能担此重任。滇缅那边,疟疾肆虐,日军轰炸不断,你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是,部长放心。在下定当不负所托。”周屹深暗暗松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张部长转头突然又对周屹深说到:“带上你家小侄女一同去吧......”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周屹深一愣,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就被张部长摇摇手打断:“不必多言,放心,我心中有数!你且去吧!”
滇越列车刚驶出重庆站,周屹深便反锁了包厢门。消毒水味尚未散尽,他己将沈砚宁压进天鹅绒座椅。“三十七天,”他咬着她旗袍领口盘扣,“李玉棠夜夜笙歌,我夜夜数秒。”皮带扣硌着她小腹,窗外掠过防空洞口的难民,他的吻却带着硝烟味的凶狠。
她喘着推他胸膛:“王秘书就在隔壁......”
“正好让他听听”周屹深猛地扯开她前襟,车窗玻璃映着山峦在晃动的光影里起伏,“他的领导是不是传闻中......那么不中用!”汽笛嘶鸣吞没她的呜咽,颠簸的车厢里,他的汗珠沿着喉结滴落。
事后他半跪着为她系盘扣,指尖划过锁骨红痕:“等到了畹町......”突然被扳过下巴,她将薄荷药膏抹在他破皮的唇角:“周司长这是蓄谋己久呀!”
滇缅铁路的施工现场,烈日像熔炉般炙烤着大地,民工们佝偻的脊背在黄土中起伏,宛如一群负重前行的蝼蚁。沈砚宁戴着草帽,蹲在路基旁,手中的测量仪折射着刺眼的阳光。周屹深站在她身后,目光掠过她汗湿的后颈。
“砚宁,”他轻声唤道,“过来歇会儿,别晒晕了。”
沈砚宁抬头,脸上沾着尘土,却笑得灿烂,“先生,你看这路基,按照我们设计的方案,应该能有效加快施工进度。”
周屹深蹲下身,指尖轻轻替她拂去脸颊的土粒,“方案是好的,可民工们的身体……”他望着远处此起彼伏的担架,声音渐低。
沈砚宁叹了口气,“疟疾太可怕了,没有奎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倒下。”
夜幕降临,工棚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周屹深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看着沈砚宁在烛光下整理图纸。她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囡囡,”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过来。”
沈砚宁抬头,撞上他灼热的目光,脸颊瞬间泛红。她站起身,刚走两步,就被周屹深拉进怀里。他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沈砚宁嘤咛一声,手中的图纸散落一地,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想你想得发疯。”周屹深在她耳边低语,指尖颤抖着解开她的衣扣。沈砚宁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他低头,落下一个又一个滚烫的吻。
“先生……”沈砚宁轻声呢喃,“别....明天还要开工……”
“周屹深粗暴地扯开自己的衬衫,“现在我只要你。”
两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辗转缠绵,仿佛要在这动荡的年代里,抓住一丝难得的温暖与慰藉。
第二日,浓雾裹着瘴疠之气,在滇缅边境的原始丛林里翻涌。沈砚宁的工装裤膝盖浸满泥浆,她俯身查看民工小腿上溃烂的焦痂,消毒棉签在颤抖。
“第37个......”她对着检疫簿低语,身后突然传来周屹深的怒喝:“为什么不发奎宁?!”
滇缅铁路工程局长吓得跪进泥坑:“周司长,药被扣在昆明仓库,说要优先保障‘要员家属......”话未说完,周屹深的枪管己顶住他眉心:“现在带着我的配枪去,见枪如见我,谁敢拦,就地正法!”
沈砚宁拽住他衣袖,发现他腕上缠着绷带。那是昨夜替高烧民工抬钢轨时磨出的血泡。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敌军轰炸机群如黑蝗掠过,刚铺好的路基在火光中崩塌。
“趴下!”周屹深猛地将她扑进排水沟,气浪掀起的碎石砸在他后背。硝烟中,沈砚宁摸到他军装渗出的温热,尖叫卡在喉咙里,却见他翻身架起信号枪:“工兵营!点燃驱雾柴堆!”
火龙在铁轨两侧腾起时,他沾满泥血的脸贴近她耳畔:“看见吗?这铁路是用人骨铺就的。”
疟疾最凶的七月,周屹深高烧蜷在竹榻。“逞能!”沈砚宁拧着冷毛巾摔在他袒露的胸膛。白日他跳进尸坑捞出那些还有一口气的伤员,夜里就烧成火炭。
他忽然攥住她手腕拖进怀里:“死前总得...留个种...”滚烫的唇啃噬她颈动脉。
她挣扎:“外面...有巡夜...”
她喘着抵住他胸膛,竹床吱呀晃得厉害。"慢些...你还病着呢..."
他反而掐紧她腰肢:"死不了...奎宁还在你药箱里..."铺轨的汽锤声恰好掩盖她的呜咽,汗水顺着男人灰白的鬓角滴在她锁骨。
高烧褪去那夜,她累极睡在他汗湿的臂弯。晨光里他捏着她脚踝上药:“蚂蟥咬的伤口再泡污水会溃烂。”棉签突然停在脚背,她足弓绷紧的弧度让他想起十年前在上海,她赤脚踩他皮鞋学跳舞的模样。
“月事好像迟了几日。”他手掌突然覆上她小腹。这些日子,他们像一对亡命鸳鸯,在滇缅的荒野中肆意相爱,却忘了最现实的问题 !竹楼外传来民工咳血的声音,沈砚宁抖着手系盘扣:“万一...”
“万一有了!”周屹深扣紧她后颈,“那是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留下来!”
他轻轻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工棚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晨雾中袅袅升起,他望着远处蜿蜒的铁路,想起沈砚宁柔软的小腹,眉头渐渐皱起。
李玉棠还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喉咙里。不除掉她,他和沈砚宁永远不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而且他不能让自己和心爱女人的孩子做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隐患!
周屹深掐灭烟头,转身回到工棚,轻轻摇醒沈砚宁,“砚宁,我们得尽快回去!”
沈砚宁坐起身惊讶道,“这么快?”
周屹深握住她的手,“剩下的部分,我己经交代给王秘书。有些事,我必须回去处理。”
沈砚宁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是关于李玉棠?”
周屹深点点头,“万一你有了身孕......不能再拖了!”
沈砚宁叹了口气,“先生,我们要小心。”
周屹深将她拥入怀中,“放心,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