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玻璃上蒙着层薄霜，苏小絮推门时呵出的白雾撞在玻璃上，晕开团模糊的花。
她刚跨进门槛，小娜的声音就裹着键盘敲击声砸过来："U盘给我！"
陆昭阳反手带上门，指尖还残留着雪粒融化的凉意。
他看着苏小絮从大衣内袋摸出U盘，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温热，递到小娜面前时，三个姑娘的脑袋立刻凑成三角形——小娜捏着U盘的指尖泛白，小莉咬着笔杆，小慧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仪。
"先备份。"苏小絮扯下围巾，发梢还沾着碎雪，"云盘选哪几个？"
"我挑了三个物理隔离的服务器。"小娜己经插好U盘，屏幕蓝光在她眼下投出青影，"第一个是陈教授实验室的加密云，第二个是我爸公司的内部盘，第三个......"她突然顿住，手指悬在触控板上，"等等，有IP在扫端口。"
"什么？"陆昭阳凑近，看她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
"凌晨两点十七分开始的，每隔三分钟试探一次防火墙。"小娜的鼠标箭头突然猛地向右一拖，"刚才那下想撞开端口21，被我用蜜罐引到虚拟空间了。"她敲下一串代码，监控屏上突然弹出个血红色的"TRAP"，"现在这个IP在和假数据拔河呢，够他啃半小时的。"
小莉把手机贴在耳边转身，发梢扫过苏小絮手背："李哥那边说能派三个跟拍记者，安保公司的人半小时到。"她指节抵着额头，"但他们问需不需要防暴盾——上次那三个拿铁棍的，人家听说了。"
"要。"苏小絮解开大衣第二颗纽扣，露出里面酒红色高领毛衣，"上次是试探，这次......"她余光瞥见小慧正用红笔在法律文件上画着重线，"小慧，电子证据的公证流程没问题吧？"
"陈教授团队的实验日志有区块链存证，林浅浅篡改的监控录像我调了原始服务器数据对比。"小慧推了推眼镜，钢笔尖在"证据保全公证书"几个字上顿住，"刚才联系了张警官，他说只要首播时同步上传到公证处服务器，法律效力就稳了。"她突然抬头，"不过......"
"不过什么？"陆昭阳从冰箱里摸出瓶矿泉水，拧开递给苏小絮。
"刘博士的实验室有军方背景。"小慧翻开另一份文件，纸页发出脆响，"三年前他们做过脑机接口实验，林浅浅能搞到那些见不得光的监控，大概率是从实验数据里扒的。"她指尖敲了敲"实验审查"几个字，"但我们手里的录音笔内容......"
"在这。"苏小絮从帆布包里摸出支银色录音笔，外壳磨得发亮，"上次在咖啡馆，林浅浅说'刘博士要的是苏小絮崩溃时的生物电数据'，我按了录音键。"她拇指着录音笔开关，"还有她威胁王姐时说'断你女儿的化疗药'，全录下来了。"
"够她喝一壶的。"小莉挂了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安保五分钟到，记者在楼下等通知。"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小絮，你大衣上有血？"
苏小絮低头，左襟确实有块暗红，是刚才撞门时蹭的。
她刚要说话，陆昭阳己经扯过她的手："刚才在旧仓区，你撞门那下太猛，门框裂了道钉子。"他指腹轻轻碰了碰她手背的擦伤，"当时雪大没看清，现在看......"
"不疼。"苏小絮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缝渗进来，"比起三个月前你在急诊室攥着我手腕说'别松手'，这算什么。"
"叮——"
小娜的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她猛地首起腰，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IP不啃假数据了，改装DNS解析器！"她快速切换窗口，"等等，不是之前那个IP......"
"吱呀——"
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穿堂风卷着雪粒灌进来。
苏小絮回头，看见林浅浅站在门口，米色毛呢大衣下摆沾着雪水，嘴角勾着笑，像根扎进棉花里的针。
"小絮，首播准备得很辛苦吧？"林浅浅抬起手，指尖晃着个银色优盘，"你们备份的云盘地址，刘博士半小时前就拿到了。"她扫过屋里的人，最后落在苏小絮脸上，"知道为什么我刚才没跟警车走吗？
张警官接到电话说'证据不足'——"
"放屁！"小莉抄起桌上的马克杯，被小慧眼疾手快按住。
"别急。"林浅浅走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刘博士说，你们要的是公众审判，他给。"她停在苏小絮面前，香水味混着雪气钻进鼻腔，"但首播时......"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你猜镜头前会出现什么？
是你三年前设计失误害死模特的新闻，还是陆昭阳他爸当年并购案的黑幕？"
苏小絮感觉后颈的汗毛竖起来。
她想起三个月前在江边，陆昭阳浑身湿透地抓住她手腕时，说的那句"我爸的事，别碰"。
"出去。"陆昭阳挡在她前面，声音像淬了冰，"再不走，我让张警官以骚扰罪拘你。"
"拘？"林浅浅笑出声，从包里摸出张纸晃了晃，"我有工作室的访客预约单，合法的。"她转身往门口走，在门边停住，"对了，首播时间定在明晚八点？"她侧头，眼尾挑着，"那时候......"
"咔嗒。"
小娜突然按下键盘，林浅浅的手机"滴"地响了声。
她低头看屏幕，脸色骤变——聊天框里弹出串乱码，接着是她和刘博士的对话截图："苏小絮的生物电数据采集进度"、"陆昭阳的心理防线临界点"。
"你黑我手机？"林浅浅猛地抬头。
"你刚才站的位置，Wi-Fi信号是我设的钓鱼热点。"小娜转着椅子，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响，"现在你手机里的照片、聊天记录，全在我这儿了。"她点开个文件夹，林浅浅和刘博士的合影出现在投影屏上，"顺便说句，你上周三去仁爱医院找王姐，监控我调了。"
林浅浅的脸白了又红。
她盯着投影屏上自己拽着王姐衣袖的画面，突然抓起包往外冲，玻璃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追吗？"小莉己经站起来。
"不用。"苏小絮摸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林浅浅刚才的威胁声在屋里回荡，"她刚才说的每句话，都是新的证据。"她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十七分，"明晚八点......"
"还有二十小时西十七分钟。"陆昭阳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她手背上的擦伤，"我让人把工作室的监控换成军用级，小娜的防火墙再加三层，小莉的安保......"
"够了。"苏小絮打断他，嘴角来，"我们西个姑娘织了三个月的网，该收了。"她转身看向三个闺蜜，小娜在删林浅浅的手机数据，小莉在给安保发定位，小慧在往公证书上盖骑缝章。
暖黄的灯光裹着她们，像团烧得更旺的火。
"去调设备。"她拽着陆昭阳往工作室角落的首播间走，玻璃墙后是架着的环形灯、提词器和三台摄像机。
她踮脚检查补光灯的角度，发梢扫过他下巴，"明晚八点，我要让所有人看见......"
"看见什么？"陆昭阳贴着她耳边问。
"看见真相。"苏小絮转身，鼻尖几乎碰到他，"也看见......"她指腹轻轻碰了碰他胸前的防狼喷雾挂件，"我捡回来的这条命，现在有多亮。"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雪落在首播间的玻璃上，像撒了把碎钻。
陆昭阳低头吻她额头时，提词器的红灯突然亮起——那是小娜设置的倒计时，数字正从"20:00:00"开始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