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在青石板上蜿蜒出妖异的纹路,云岚城残破的城墙豁口处,陆尘赤着上身蹲在青铜鼎前。鼎中翻滚的暗金色液体泛着龙血特有的腥气,七缕金线自他腕间咒印没入鼎耳——这是掺了龙血的九转驱魔散,此刻正随着他指尖跃动的混沌火翻涌成漩涡。
三条街外,七大世家的伤兵在雨幕中排成长龙。筑基修士的麻布衣浸透血水,金丹强者的锦袍上结着冰晶,所有人仰头盯着那口吞吐金光的砂锅,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福安拎着镶金边的锅铲站在鼎边,腰间玉牌刻着的"问诊费"三字在雨中泛着冷光。
"金丹期脱鞋!"老管家突然暴喝,惊得队伍末尾的紫袍老者慌忙褪去靴袜。众人这才发现他右脚掌心嵌着枚血色符咒,正随着脱鞋动作渗出黑气。"筑基期的往左!"福安的锅铲精准敲在符咒上,滋啦一声将其焚成灰烬,"陆少主的驱魔散,可治不了心魔。"
城墙阴影里,阿藤的碧玉藤蔓卷着个浑身湿透的细作掠过屋檐。少年足尖轻点,在细作衣襟翻飞间瞥见宇文家独有的暗纹。"少爷,这厮想往粥里下蛊!"藤蔓猛地收紧,细作胸前的狼头刺青突然扭曲成骷髅模样。陆尘头也不抬,混沌火顺着汤勺窜入鼎中,细作惨叫着化作青烟,鼎中药液却凭空多出蛛网般的暗纹。
"好重的蚀骨蛊。"慕容瑾的鹤氅扫过鼎沿,药香中混着腐肉气息。青衣药师广袖翻飞,三根银针钉入鼎耳,"此蛊需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看来宇文家是铁了心要陆少主有去无回。"
人群突然骚动。司徒雄的飞舟撞碎雨幕,玄铁重剑劈开街边酒幡,露出下方深陷丹药渣的三寸靴印。"陆贤侄..."城主话音未落,药香呛得他连退三步,腰间玉佩撞在剑鞘上铮然作响,"剿灭赵家所得,尽在此处。"
陆尘用汤勺敲开宝箱的刹那,青铜残片突然迸发青光。司徒雄怀中的赵家秘钥跌落鼎中,与残片碰撞出刺目火花。众人只见陆尘掌心腾起幽蓝火焰,残片归位的瞬间,整座城墙剧烈震颤,地脉深处传来龙吟般的轰鸣。
"离火归位,九幽冥炎鼎重现!"慕容瑾的惊呼淹没在鼎鸣中。鼎身浮现的古老铭文映在血雨里,竟在青石板上烙出《九转玄天录》的残缺图谱。陆尘腕间咒印亮如烈日,七大世家地底的魔气如百川归海,顺着鼎耳涌入炼化。
净业丹成型的刹那,司徒明月伸长脖子挤开亲爹,腰间玉牌撞在青铜鼎上迸发火星:"天机阁预订二十颗!"她身后浮现的星轨虚影扫过人群,七大长老的护体罡气竟被生生破开三寸缺口。陆尘瞥见星图中熟悉的轨迹,心中暗惊——这分明是《天衍神算》第七重才有的"紫微破军"之相。
夜色如墨时,陆尘翘腿坐在熔化的玄铁堆上。老管家福伯捧着鎏金托盘,盘中三百颗净业丹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晕。"赵家地脉的雷火阵..."他蘸着丹液在桌面画图,"七处阵眼对应北斗七星,最妙的是..."笔锋突然顿住,酒液顺着桌沿滴在通缉令上,宇文破军的画像被晕染出两撇滑稽的猫须。
"带三条。"陆尘把酒壶抛给暗处的陆擎天,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福伯默默给二十名暗卫分发防毒面罩,这些用千年冰蚕丝织就的面具内侧,还绣着陆家独门隐息符。
雷渊深处,雷罚殿主的熔岩池突然沸腾。三百条熔岩鳄翻滚着撞向玄铁牢笼,它们刚吞下的"贡品"在腹中翻江倒海。殿主抹去嘴角血迹,身后悬浮的魔主左眼映出诡异画面——本该在云岚城的陆尘,此刻竟出现在他密室的星象仪上。
"轰!"五爪金龙破鼎而出,衔着的留影石在陆尘案头炸开。画面中魔主左眼转动的刹那,陆尘袖中《九转玄天录》无风自动,书页间夹着的雷符突然自燃。他抓起酒壶猛灌一口,混沌火顺着指尖窜上房梁:"老爷子!把你埋了三十年的千年醉挖出来——"
话音未落,陆擎天的剑气己劈碎西厢房。二十道黑影从墙洞鱼贯而入,爆裂符在掌心捏成莲花状。福伯给每人发防毒面罩时,袖口滑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鳞片状纹路——这些陆家暗卫,竟都是当年被净业丹救回的半妖之躯。
雷渊某处洞穴中,三百条熔岩鳄突然集体抽搐。它们撕咬着同伴的鳞甲,口中喷出的岩浆在空中凝结成字——正是陆尘幼时涂鸦的防身咒文。殿主盯着掌心渗血的魔纹,身后星盘上的贪狼星位骤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