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点,桑桉站在桃林外,看着眼前又来找自己的谢临,他似是喝醉了,眼神迷离,脸颊染着火烧云般的烧红,手里还提着一坛酒。
桑桉挑挑眉,明知故问:“有事?”
谢临点头又摇头,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女子的唇,想亲。
可她不给他亲,连抱抱都不给。
委屈和难过一股脑地涌上来,轻微的扑通一声响起,墨色衣诀在空中荡漾起弧度,谢临扑进桑桉怀里,手里酒坛坠落地面,应声而碎。
桑桉感受着怀里的温热,愣了愣,还未言语,颈窝传来一片。
低弱的呜咽声朝她袭来,桑桉懵了。
她没做什么吧?
他哭什么?
她要哄他吗?
不要。
桑桉不过一秒便否定自己,她才没那个义务哄人。
谢临埋在她颈窝,等不到她的安慰,哭声渐弱。
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桑桉,漆黑的眸里水光晶莹,可却是空洞洞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死了一样。
桑桉微愣,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温凉的指腹擦拭掉他的泪水。
可她不擦拭还好,一擦拭谢临立马就哭得更凶了,咬着水润的红唇,哭得眼睛红通通的,跟兔子一样。
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桑桉放弃擦拭,放轻声音:“哭什么?”
谢临嘴唇嚅嗫着,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你不理我。”
桑桉反驳他,“我理你了啊。”
“你敷衍我。”
“……”
桑桉扶了下自己脑门,无奈道:“所以呢?就因为这个?那我敷衍的人多了去了。”
谢临更委屈了,“你不给我抱。”
桑桉觉得他莫名其妙的,“我为什么要给你抱?”
谢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呜咽着道:“因为,因为我想抱。”
桑桉无语,变出一条柔软的手帕,胡乱的给他抹了把脸。
谢临似是没反应过来,也不哭了,眨巴眨巴大眼睛,懵懵的看着她。
桑桉心里叹了一声还挺可爱,一手按他头,一手搂他腰,敷衍的将他抱进怀里,抱了不到三秒,就想要松开。
可又怕他哭得更凶,便没松开,抱他抱的紧紧的,保证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认真。
谢临毛茸茸的头深深埋在她颈窝,眸子里亮晶晶的,胡乱的蹭来蹭去,得寸进尺,“我要亲亲。”
桑桉揉着他凉丝丝的发,手感还挺好,“亲哪里?”
谢临没有迟疑道:“嘴巴。”
桑桉顿住,觉得他可能是喝傻了,“知道亲嘴巴代表什么吗?”
“知道。”谢临抬起头看她,桃花眼上挑,乖巧中多了丝丝缕缕的魅。
他握住她一只手,带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红色的腰带,笨拙的勾引,“我,我会让你满意的。”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的。”
桑桉:“……”
都到这份上了,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但不知是不是在魔界待久了的原因,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抗拒。
桑桉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住谢临的下巴,端详了他一会儿,得出一个不正经的结论,长得挺好看的,他要是没那么乖戾,她可能会对他有点意思。
但只对身体有意思也不是不行。
桑桉一把抱起他,朝桃林里走去,谢临乖乖埋在她怀里。
半晌,一间房屋里,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久久不停。
*
天亮了。
谢临酒醒了。
桑桉看着他眸里的清明,又亲了他一口,才退开。
谢临感受着嘴巴一触即离的柔软,满脸怔愣地从床上爬起来,又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躯,看上去跟傻了一样。
桑桉靠在床头,支着下巴看他,坏心眼问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我。”谢临张了张嘴,却除了这两个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片刻后,一个男子夺门而出,逃也似的离开了桃林。
随便披了一件衣服的桑桉靠在门口,唉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什么。
又过了一个月,桑桉在仙界的名声彻底杀响,但她本人很无聊,非常无聊,再加上也快杀够了,可以停手了。
桑桉动身,前往魔宫。
……
魔界,凌晨一点,魔尊的宫殿。
寝宫里,整体是黑紫色的色调,压抑沉闷。
一袭黑紫色绣黑龙华服的青年坐在寝宫的玉椅上,面容褪去少年的青涩和不成熟,如同彻底绽放的紫罂粟,危险又迷人。
谢怀瑾手中执着上好的紫毫笔,批改着今日的最后一摞公务。
就在这时,守在外面的魔兵突然传报:“尊上,桑姑娘来了。”
谢怀瑾手中笔没有停顿,头也不抬道:“让她进来。”
魔兵应声:“是。”
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一身暗红色交领襦裙的桑桉走进来,往日清冷的眉眼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衬得她越发动人。
她走到桌前,看着还在批改公务的谢怀瑾,眼里坠着细碎的笑意,调侃道:“还没批完?”
谢怀瑾道:“嗯,还有一摞。”
“当魔尊当得像你这么累,也是没谁了。”
桑桉坐到桌子上的一片空出来的地方,掏出一盒血糯米红枣夹咸甜口的果仁,每个刚好是一口一个的大小。
她吃下一个,接着道:“你身体受得住吗?”
谢怀瑾平静道:“受得住,修炼之人几年不睡觉也不会有事。”
桑桉毫不留情揭穿他:“但你们魔界之人需要睡觉,虽然修为到了你这种程度,不睡也没什么,但基本的休息还是得有。”
“可你这一年里连打坐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修为一年前是炼虚后期,如今就升了两个小境界。”
谢怀瑾无言,他这己经很快了。
桑桉看他沉默住,捏了个零嘴,递到他嘴边。
谢怀瑾自然地张开嘴吃下,像是做过很多次一般。
喂完后,二人一时无话,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沙沙的写字声在房间里响起。
良久,桑桉将最后一个喂给他,拍了拍手,起身,和他报备:“我这次要从仙界抓个人回来,你给我安排一间地牢。”
谢怀瑾问道:“抓谁?”
桑桉笑吟吟道:“当然是那三年在元桦宗对我最恶劣的那个人了。”
谢怀瑾稍微一想,便知道她说的是谁:“裴晏辞?”
桑桉“嗯哼”一声,声音仍带着笑意,吐出的话却是如同恶魔:“我要把他抓回来折磨折磨,最好折断他一身傲骨,不然对不起我那三年遭受的恶劣对待。”
谢怀瑾:“你想怎么折磨他?废了他的修为?”
桑桉摇头,“不,我先对他试试你们魔界的酷刑,比如蚀骨鞭、噬心鞭,魔虫,烙刑什么的,反正他那个修为,轻易死不了。”
“……”
“别太过。”谢怀瑾批完最后一本公务,起身,黑紫色长袍曳地。
他不急不缓地朝桑桉走来,一步一动都透着刻进骨子里的优雅从容,气质斐然,走到她身前,口吻如陈述事实般道:“否则他要是从你手里逃走,死的就是你了。”
“为什么?”
桑桉不等他回话,“啊”了一声,自问自答:“因为他是天灵根,而我只是个上品灵根?还是因为我现在连上品灵根都没了?”
谢怀瑾:“……”
桑桉笑了一声,道:“但那又如何?他修为又没有我高,和我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他气运很高。”
“我又不废了他,那玩意不会管的。”
谢怀瑾轻叹一口气,“总之,你有分寸就好。”
桑桉朝门口走去,声音落在身后,“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