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光影绰绰。
时桉侧头看过去,发了个呆。
即使已经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半天了,但心里依旧没没有什么实感。
景淮南刚才是怎么说的让他今晚先住下的?
他又是怎么就直接同意了?然后躺在这个房间的?
还有,景淮南的书房里居然放了一张床???
被子还是新的。
时桉翻过身,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枕套的味道和景淮南身上的那种木质香是一样的。
这下他终于确定了,景淮南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不是来自于香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时桉瞬间翻过身,躺成一个规矩的姿势,快速拍平了被子上的褶皱,应声:“你进就行。”
门被推开,景淮南手上拿着一盒退热贴:“你睡前贴一个,半夜如果有不舒服就去喊我。”
又不是小孩子,成年人发个烧都是睡一觉就好了。
他伸手接过。
景淮南不放心的眼神嘱咐他:“听到了吗?”
时桉小声说:“知道了……谢谢。”
一个字比一个字音量低。
景淮南问:“你说什么?”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时桉噌的坐起来,窜到景淮南的耳朵边,直接嗷一嗓子:“我说!我可太谢谢你了!”
“嗯。”景淮南侧头躲开,揉了揉震麻的耳朵:“听清了是谢谢,没听清的时候,还以为你是要卸了我。”
男人侧着头。
而时桉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憋不住笑,而上扬的唇角。
不得不说,他的这张脸,还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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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心理医生有一点说得很对,时桉潜意识里是不太有安全感的。
具体表现为,他很认床,同时也很抗拒黑天在陌生的环境里。
所以他每次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都要适应大半个月,才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好觉。
但这一夜,不知道是习惯了景淮南身上的味道,被熟悉味道包裹着让他很有安全感。
还是生病发烧的缘故,他睡的居然出奇的不错。
起来的时候,十点多,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甜甜圈原本在窝里睡觉,听见开门声,睁开眼睛,原地伸了个懒腰,才慢悠悠的走到时桉脚边。
“嗷呜~”甜甜圈没睡醒,汪都懒得汪。
“你很敷衍我啊,”时桉蹲下身子,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抬手捂住口鼻:“我感冒了,会不会传染给你啊?”
甜甜圈听不懂,歪着脑袋。
可爱。
逗得时桉笑了下。
更是笑自已的傻气。
“应该不会传染,咱俩中间还有个物种隔离呢。”
一人一狗走去客厅。
茶几上最显眼处压着一张纸条。
时桉嫌弃:“什么年代了还手写?不知道发微信吗?老古板。”
——厨房蒸箱里有饭。
他看完之后,对天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要是自已能吃得下去饭,还每天费事去医院找你干什么。
说着,就要把纸条揉成团扔掉。
刚要柔,才发现那行话下面还跟着一行小字。
——吃不下去就先吃医生给你开的促进食欲的药。我今天门诊日,你中午别过来了,晚上下班应该不会很晚。
时桉沉默。
这个景淮南,把每一步都算到了似的。
还有,他特意写晚上下班不会很晚又是什么意思?
让他继续过来吃晚饭?
那可以。
看在景淮南让他借住,又给他做饭的份上,时桉因为生病而不太高涨的情绪,瞬时好了一些。
工作室今天两个客人,都是很小很小的图。
时桉从进门就带着口罩。
李游看见他这装扮,凑上来关心:“老大,你不舒服啊?”
时桉点头:“感冒,离我远点,别传染你。”
“没事,我体质好。用不用跟客户沟通改时间?”
时桉摇头:“不用。退烧了,不然我也不能来。”
除了微微地头晕,他现在没有其他的症状。
李游站在原地没走,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隔着口罩,时桉声音闷闷的:“不改时间你还不高兴?你不是说总换客户时间,会影响工作室的信誉?”
李游点了点头,又紧跟着摇头。
感慨着:“没有没有,我只是太好奇,那个医生长什么样了。”
时桉看过来,眼神疑惑。
李游解释:“去赴约景医生约的时候,你可从来没在乎过工作室的信誉。自已生病倒是挺不当一回事。”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时桉吸了吸鼻子,不太有气势的威胁他:“再胡说我扣你工资啊?”
李游捂着钱包,嗷的一嗓子跑了。
两个客户中间间隔一个小时,这时间祁愿刚好来了一次。
他刚回江城,行李都没放下,直接来找时桉。
行李箱的四个轱辘跟地面摩擦,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听的时桉隔着楼板都觉得太阳穴跟着一跳一跳的,脑子里像是有绿皮火车缓慢里驶过。
时桉没什么力气,从二楼探出头来,朝着楼下喊:“祁愿,把你那个破行李箱扔原地。”
祁愿抬头,看见时桉戴着口罩,脸色苍白,眼皮发红的样子,当即“哎呀”一声。
冲上二楼。
“你咋给自已弄成这样了?”
“哭了???”
“因为啥这么想不开啊啊啊啊啊?”
“叔叔打你了?”
“见我还戴着口罩干什么?打你脸了?!”
“哎呦,我说,打你你倒是跑啊,快让我看看打成啥样了——”
祁愿说着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摘口罩。
高昂的语调,吵的人脑子更炸了,时桉打掉脸前祁愿的手腕:“打住!”
“打住你的脑补……”他自已拉下口罩,把脸完整的露给祁愿看:”我就是感冒了而已。”
祁愿见他没事,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啊……感冒了啊。”
“那你吃药了吗?今天还有工作吗?现在就跟我回家吧,我之前就说过要把我家钥匙留给你吧,你那时候还说不要,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时桉捏了捏眉头,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了了。
转过身从茶几上拿了个橙子,一下塞进祁愿嘴里:“你去分公司的这两天是没人跟你说话吗?憋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