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桉白了他一眼,侧身进屋。
甜甜圈早就乖乖地蹲在玄关了。见时桉进来,也不等他换鞋,便直接扑上来。
冬天就适合撸一撸可爱的毛茸茸。
时桉原地坐下,捧着甜甜圈的脑袋,脸埋在他头顶的浓密的毛发里,用力吸了一大口。
左右摇晃小狗头:“小圈儿,想我了吗?”
“汪汪——”甜甜圈像是没抱够一样,前爪搭在时桉肩上,吐着舌头不停地往他脸上拱。
景淮南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提醒:“没洗澡,脏。”
时桉抬起头,跟景淮南一高一低的对视着。
好半晌后,才犹豫着发出声音:“啊?……你家狗也有洁癖啊?”
景淮南气笑,指着甜甜圈:“我是说它,一个礼拜没洗澡了,脏。”
“那你不早说!”
时桉火速起身,脸都绿了。
态度转变之快,好像刚才跟狗子揉成一团,亲亲抱抱哥俩好的人不是他一般。
晚饭还是跟上次一样。
景淮南单独给时桉做了两个重口味的菜。
看时桉筷子飞舞的速度,看起来是比中午的饭菜合他胃口一些。
饭后,景淮南收拾桌子,时桉起身,迟疑着跟在他身后。
“有事?”景淮南回身看他。
时桉摸了摸后颈,不太好意思的说:“要不,碗我来刷吧……”
毕竟你都做饭了。
景淮南低笑一声:“不用,有洗碗机。”
茶几上铺着的画,还是他上次离开时候的样子。
反正晚上没工作,回工作室自已也是无聊。
时桉拿起桌上的画笔,朝着厨房喊:“景淮南,我在你这待一会儿再走。”
又不是第一次了。
景淮南看过来,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喜欢窝在沙发里画画,景淮南便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写论文。
脚边睡着一条狗,时不时的打一声呼噜,气氛还挺和谐的。
就是不知道景淮南家的这个沙发是什么牌子的。时桉不经意的左右打量了一圈,没找到logo。
这沙发坐着,比他工作室的那张舒服多了。
舒服得他屁股坐在上面,脑袋都晕乎乎的跟着犯困。
墙上挂钟指针指向九点。
再不走就不礼貌了。
时桉甩了甩头驱散困意,起身:“谢谢你的晚餐我走了你能借我一下身份证吗?”
十九个字,他换气都没用,一连串的说出来。
景淮南抬眸,看着时桉,笑意在眸底流转。
好几秒后才开口问他:“时桉,你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下,这三句话是怎么组合到一起的?”
他自认对母语的理解还算深刻,但在跟时桉的每一次的聊天过程中,却又能发现一些新的语言排列组合。
呃……说起来怪难为情的。
时桉深吸一口气,垂头小声重复了一遍:“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要跟你借一下身份证……”
景淮南看着时桉,这才察觉到他脸上似乎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要身份证做什么?”
“开房。”时桉解释:“我出来得急,忘记带身份证了,没法去住酒店。”
其实下午那会儿,他原本是想跟祁愿借的。
结果电话刚打通,祁愿说,他今天居然被老爷子临时安排出差,派到隔壁市的分公司视察去了。
也是该死的巧。
时桉没跟人借过东西,还挺张不开嘴的,但他又不想继续睡沙发。
只能安静的等着景淮南的答复。
空气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挂钟走针的声音。
景淮南不说行,也没说不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进了书房。
这是答应借了?
就在时桉以为他是回去拿证件的时候,没多久,他拎着一个银色医药箱出来了。
景淮南把药箱放在茶几上,从里面翻出一个水银体温计,递到他面前:“你先测一温。”
时桉怔了一下。
景淮南看着他的脸说:“你应该是发烧了。”
时桉抬手摸了摸额头,摇头:“没有,不热。”
这波操作也就时桉能干得出来,景淮南六岁的小侄子都不犯这种傻了。
他无奈的拿着体温计甩了甩,抓过时桉的手腕,把体温计放在他掌心。
等时桉接稳之后,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垂眸看着时桉,问:“现在感觉到了吗?”
时桉抬头,发出“嗯?”的一声疑惑。
景淮南捏着时桉的手腕左右晃了晃:“我掌心的温度比你的低很多,感觉到了吗?”
“啊……”时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迟钝一点头:“好像是我的热一些。”
水银温度计夹上,一瞬间还挺冰的。
时桉忍不住嘟囔:“我说,你家就没有个电子体温计吗?”
“有。”景淮南看过来。
?
时桉无语:“那你不给我用电子的?这玩意儿凉死了。”
“哦,忘了。”男人语气轻飘飘的,毫无诚意。
让时桉有种傻傻任人捉弄的感觉:“景淮南你故意的是吧?”
“不是,”他默了默,等了好几秒才说:“水银的准一些。”
五分钟之后。
时桉把体温计拿出来。
景淮南看过来,问他:“多少度?”
时桉眯了眯眼睛:“38?……38.6?”
景淮南凑过来确认了一遍。“高烧。怪不得你脸那么红。”
时桉趁机说:“所以你更得借我身份证了,医者仁心,你总不能忍心看我发着烧,还要去睡冰冷的小沙发吧。”
额头被人敲了下。
景淮南没用力。
时桉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景淮南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端着水杯回来,又从药箱里翻找出来一盒药,挤了两片,一同递过来:“先吃药。”
时桉这大半年吃了太多的药,下意识的抗拒。
景淮南也没劝他,只是点了点头:“你想去医院打针也可以。”
吓得时桉连忙扯住他的手腕:“水给我!我吃!”
动作太大,加上他刚好拽的又是景淮南拿着杯子的那只手。
满杯的水溢出来三分之一,尽数洒在了时桉的衣襟上。
时桉低头看了一眼,选择先把药片咽下,才拎起衣服抖了抖:“这下你是真的要借我身份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