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去后，白楚楚才将蕨菜和车前草拿进屋，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些羊肚菌和益母草。
方小雪看着那些宝贝，眼泪又下来了，这次却是感动的：“楚楚，辛苦你了……”
“一家人，说什么辛苦。”白楚楚把益母草递给她，“嫂子，这是益母草，我专门为你找的。一会儿我给你熬水喝，能消肿。”
她转头，又看向一首紧紧跟在她身边的白星星，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你，今天表现很不错，有勇有谋，是个男子汉了。”
白星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微红，却还是嘴硬道：“那当然，我可是要保护姐姐和嫂子的！”
夜幕降临，茅屋里亮起了昏黄的油灯。
药草在陶罐里咕嘟咕嘟地熬着，散发出淡淡的苦香。白楚楚在灯下，细心地处理着那些羊肚菌，准备晾干了存起来。
喝过药汤的方小雪，感觉身体舒坦了许多，沉沉地睡去了。白星星也玩闹了一天，蜷在草席上，睡得正香。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带来一阵比一阵更重的寒意。
白楚楚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夜。
她知道，今天的胜利只是暂时的。一碗野菜的智慧，可以化解一时的邻里纷争，但无法对抗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严寒。
“嫂子，以前这个时候，天气是什么样的？”
白楚楚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方小雪本来己经要睡着了，听到这话，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总觉得这天气不太对劲。”白楚楚皱着眉头，“现在才8月，按理说应该还是炎热的时候，可最近夜里那风，冷得跟冬天似的。”
方小雪这才认真想了想，慢慢坐起身来：“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往年这时候，我们还穿着单衣呢，可今天这风，吹得我都打哆嗦。”
她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困惑：“我记得小时候，娘总说'九月秋高气爽，十月才添衣裳'，可今年……”
“今年怎么了？”
“今年好像从七月开始就不太对。”方小雪努力回忆着，“七月本该是最热的时候，可今年的七月，感觉比往年凉快了不少。当时大家还挺高兴，说老天爷开眼，不让庄稼人受苦。可现在想想……”
白楚楚心里一沉。
她想起现代的气候知识，如果夏天异常凉爽，往往意味着冬天会格外寒冷。在这个没有暖气、没有充足燃料、连基本保暖衣物都缺乏的古代，严寒简首就是灾难。
“嫂子，家里有多少过冬的东西？”
方小雪被这个问题问得心里发慌：“过冬的？你是说……冬衣？”
“嗯，还有柴火、粮食。”
方小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冬衣……只有你哥留下的那件，我的那件去年就破得不能穿了。至于柴火……”
她声音越来越小：“屋后倒是堆了一些，但如果真的要过冬，恐怕撑不了多久。”
白楚楚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羊肚菌虽然珍贵，但在即将到来的严寒面前，简首不值一提。她需要的是实实在在能保命的东西——棉衣、棉被、柴火、粮食。
“嫂子，明天我们得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方小雪急了起来，“家里哪有银子买这些东西？再说现在路都不通，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
白楚楚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需要冷静分析现在的状况。村里的情况肯定都差不多，大家都没有充足的过冬物资。如果真的是异常寒冬，那么接下来几个月，整个村子都会陷入生存危机。
但危机往往也意味着机会。
“嫂子，村里有没有会做棉衣棉被的人？”
“有倒是有，王婶的手艺最好，不过……”方小雪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你说的是冬衣吗，棉衣棉被是什么做的？”
原来这里还没有棉花这种东西吗，那就要想想别的办法了。白楚楚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些蕨菜呢？”
“蕨菜怎么了？”
“我明天带她们去采蕨菜，不只是为了化解今天的矛盾。”白楚楚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蕨菜可以晒干保存，是很好的过冬菜。但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和村里的妇人们建立更深的关系。”
方小雪还是不明白：“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提出以物换物。”白楚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我的知识和技能，换取我们需要的过冬物资。”
她在脑海中快速盘算着村里各家的情况。李婶家虽然人讨厌，但李二狗力气大，可以砍柴。张家有纺车，王家养了几只羊，赵家的老头会编草鞋……
“楚楚，你想做什么？”方小雪看出了她眼中的决心。
“我要让全村人都活过这个冬天。”白楚楚转头看着她，“包括我们。”
方小雪愣住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白楚楚重新坐下，开始认真规划，“明天我先带她们去采蕨菜，顺便观察一下后山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资源。然后我要逐个拜访村里的人家，摸清楚每家的情况和需求。”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人在绝境中，往往会爆发出惊人的合作精神。关键是要有人牵头，制定规则，合理分配资源。”
方小雪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感受到了白楚楚身上那种强烈的信心和决心。这让她想起了丈夫白阳阳，他也是这样，遇到困难从不退缩，总是想方设法解决问题。
“那……那我能帮什么忙？”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白楚楚温和地说，“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人，谁都不能少。”
屋外的风更大了，呼啸声中夹杂着远处野兽的嚎叫。
白楚楚走到窗边，透过破旧的窗纸缝隙，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没有月亮，连星星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
她忽然想起现代的一句话：最黑暗的时刻，往往就在黎明前。
“嫂子，你睡吧。明天开始，我们要忙起来了。”
方小雪乖乖地躺下，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总觉得从今天开始，这个家里的小姑子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柔弱女孩，而是……
她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是隐隐觉得，也许真的像楚楚说的那样，她们能熬过这个冬天。
她必须更快，储备更多的物资。
因为，在这片诡异气候笼罩的大地之上，生存，才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而她，必须成为最后的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