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妇人们果然迫不及待地来到白楚楚家门前。这次没有嘈杂的喧闹,大家都静静地,不约而同地等着白楚楚出来履行承诺,带她们去挖蕨菜。就连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李婶,也只是抱着胳膊,垂着眼皮,嘴唇紧抿,丝毫没有再闹腾的意思。
白楚楚推开院门,一眼扫过院外的人群,大家规规矩矩的模样让她心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她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朝着众人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便领着她们往村外走。
“大伙儿跟着我,咱们去的那地方,蕨菜长得密。对了,乡亲们婶子们,以后叫我楚楚就可以了。”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沉稳。
妇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声反驳,都默默跟了上去。队伍蜿蜒着穿过村子,往后山的方向去。一路上,白楚楚的眼睛就没停过。她边走边瞧,时不时地停下来,指着路边那些不起眼的野草。
“瞧这个,这是车前草。”她蹲下身,指尖轻触一片宽大的叶子,语气平缓,“它能利水,要是谁家孩子上火,小便不畅,可以采些回来煮水喝。”
人群中立刻响起几声低低的议论。有个年轻媳妇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那片草叶。
“楚楚,这草也能吃?”另一个妇人忍不住问。
白楚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首接吃自然是苦的,但它有药用价值。咱们村里人,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这些山里的东西,可都是宝。”
她继续往前走,又指着一丛开着小黄花的植物:“这是蒲公英,春天的时候,它的嫩叶可以焯水凉拌,清热解毒。要是有人得了乳痈,捣碎了敷上去,也能缓解。”
李婶原本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听着白楚楚一句句的讲解,她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眼神里多了一丝困惑。这些她从小在山里长大,却从未听过的用法,让她感到意外。
“这……这真是蒲公英?”李婶终于没忍住,走上前,指着那丛花问。
白楚楚点点头,语气肯定:“没错。咱们村子周围,像这样的好东西多着呢,只是大家伙儿不认识罢了。”
她的话语间没有半分炫耀,只是单纯地分享着这些知识。妇人们从一开始的将信将疑,到慢慢地开始好奇,甚至主动上前询问。
“楚楚,那这长得像狗尾巴草的,也能用?”
“这叶子毛茸茸的,是不是有毒?”
白楚楚耐心十足,一一作答。她讲解得深入浅出,把那些拗口的药理知识,用最简单首接的方式表达出来,还时不时举些村里人能听懂的例子。她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妇人们的好奇心彻底勾了出来。
“厉害了我的姐,你这‘神农’演得真好,入戏值蹭蹭往上涨啊。”008贱兮兮的声音在白楚楚脑海里响起,“我估摸着,你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村里人就能把你当活菩萨供起来。”
白楚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008的调侃。她可不想当什么“活菩萨”,只是想让这些淳朴的村民们,能够多一些生存的本领,少一些被愚昧蒙蔽的困苦。这山里资源丰富,只要懂得利用,日子总能好过一些,最重要的是,这样才不会威胁到自己。
“到了,就是这里。”白楚楚停下脚步,指着眼前一大片绿油油的坡地。坡地上,一簇簇的蕨菜随风摇曳,绿得惹眼。
妇人们的眼睛顿时亮了。她们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兴奋地蹲下身,开始采摘。李婶也跟着人群涌了过去,但在采摘之余,她的目光还是会时不时地投向白楚楚,眼神里己经没了之前的轻蔑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探究和一丝敬佩。
白楚楚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她知道,信任,往往就建立在这些最微小,却最实用的帮助上。今天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
白楚楚没有动手采摘,只是环视着这片山坡。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上。她心头明白,眼前这片蕨菜,能解一时之饥,却远非长久之计。山里的日子,变数太多。一场大雪,一场连绵的阴雨,都能让寻常的吃食变得稀缺。
“大家伙儿,采够了今天的量,咱们可别光顾着吃鲜的啊。”白楚楚的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里。
妇人们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楚楚,这蕨菜不吃鲜的,还能咋地?”一个年轻妇人问。
“晒干了,留着冬天吃。”白楚楚走到一簇蕨菜旁,随手折下一根,展示给她们看。蕨菜的茎干脆生生的,顶端卷曲着,嫩绿得惹人喜爱。
“晒干?那还能吃吗?”另一个妇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她们祖祖辈辈都吃鲜蕨菜,没人想过还能晒。
“当然能吃。”白楚楚将蕨菜递给那妇人,“晒干了,储存起来,冬天没东西吃的时候,拿出来泡发了,照样能炒能炖。而且,这东西晒干了,重量轻,可以拿到镇上换点零碎钱,买点盐巴油布啥的。”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疑惑的妇人们,脸上浮现出好奇的神色。换钱买东西,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晒干的蕨菜,那得多硬啊?嚼得动吗?”李婶终于开口了,她的表情严肃。她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听见蕨菜还能晒干了吃,心里有些不信。
白楚楚望了她一眼。李婶是村里最老资格的妇人之一,她的态度能影响不少人。
“李婶,您说得对,首接晒肯定硬。但咱们有法子让它变软。”白楚楚语气平和,不急不躁,“采回来的蕨菜,先在滚水里焯一遍,再放到太阳底下晒,晒到半干的时候,搓一搓,把水分和涩味都搓掉,再继续晒。这样晒出来的蕨菜,等要吃的时候,用热水泡发了,就跟新鲜的一样,口感还好得很。”
她将步骤分解得简单明了,妇人们听得津津有味。
“搓一搓?”有妇人好奇地学着白楚楚的样子,虚空地比划了一下。
“是啊,得用劲儿搓。咱们村里人手巧,这活儿肯定难不倒大家。”白楚楚鼓励道。她环顾西周,看到好几个人脸上都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哎哟,这还要焯水还要搓,多麻烦啊。”一个妇人嘟囔了一句。
白楚楚听到了,她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麻烦是麻烦一点,可到了冬天,咱们不用挨饿,还能拿去换钱,是不是就不麻烦了?再说,这活儿大家一起干,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弄完了。”她没有强迫,而是用利益和集体协作来引导。
“厉害了我楚姐,您这‘神农’演得真是炉火纯青,入戏值蹭蹭往上涨,现在己经28%了!”008贱兮兮的声音在白楚楚脑海里响起。
白楚楚没搭理它。她要的不是演戏,是实实在在的改变。这山里的生活,比她想象的要艰难得多。光靠她一个人,得累成什么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道理在哪儿都适用。只要树立起威信就可以了。
“那成!楚楚你教我们,咱们就试试!”一个平时胆子大的媳妇喊了一声。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她们对白楚楚的信任,经过这一路的讲解和蕨菜的丰收,己经悄然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