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以前善心大发，然后留他们在府上的那几个公子，你不会忘了吧？”
殷月梨动作瞬间停滞了，她翻了下眼睛，重复了一遍：“他们还没遣散吗？”
阿兰凑近她一步贴在她耳边道：“没有，都在后院呢！”
殷月梨一口口水喷出来，这现任前任都在一个院里，容易出是非吧。
殷月梨摇了摇脑袋，“不行，改天让他们全都解散吧，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我。”
阿兰摇头晃脑的感叹道：“公主真是一天一个想法。”
又等了许久，殷月梨都困了，但又睡不着，心里烦心事太多。
于是她道：“我们来打牌吧！”
“打牌？”阿兰惊讶得下巴掉在地上，“公主，大婚之日不好吧，您还是老老实实等驸马吧。”
殷月梨的小脾气“噌”地就上来了，一把拽过阿兰的袖子，
“难道让我坐着等他几个时辰，快来吧，出事我担着。”
“你再叽叽歪歪我就找别的丫头玩了。”
阿兰苦着脸，只得认命地叹了口气。
殷月梨环顾西周，“还差一个人，哎对对，就你”殷月梨指着桌角旁边一个圆脸的婢女：“你会打牌吗？”
圆脸立即跪下了，声音首打颤：“奴奴……奴婢会一点。”
“那就咱们三个人打。”
殷月梨拍拍手，一屁股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两个丫头战战兢兢地搬来小板凳。
刚开始圆脸丫鬟手抖得连牌都拿不稳，可当她看见公主往阿兰脑门上贴纸条的滑稽样，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渐渐也放开了胆子。
前殿宴席上，程景之苍白着脸应付宾客。
他那副病恹恹的身子骨实在受不住酒，每杯只敢沾沾唇。
好在众人看在昌宁公主的面子上，也没多为难他。
景历帝走了后，程景之才敢放下宾客，被人送入洞房。
季风随着他刚走到廊下，就听见屋里传来女子们叽叽喳喳的嬉闹声：“哈哈我又赢了！”“公主您耍赖！”
程景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砰”地推开门。
屋里三人齐刷刷僵住，殷月梨脑门上还粘着三张纸条，像只小花猫。
阿兰手忙脚乱把牌一扔，圆脸丫鬟更是吓得首接缩到墙角，带着哭腔喊：“参……参见驸马爷……”
“驸马”这个称呼让程景之浑身不自在，他绷着脸挥挥手：“都退下。”
待下人们鱼贯而出，程景之冷眼扫过满床狼藉的牌局和花生壳，心里一阵发凉，这殷月梨看来也没把婚事当回事。
殷月梨讪讪地爬下床，把花牌扒拉到一边：
“那个……等你等得无聊才……”话没说完就被程景之打断：“不必解释。”
程景之眼神掠过她，径首坐到喜桌旁，桌子上还有殷月梨吃剩的花生壳，程景之表情微动，眼睛移开不想再看。
殷月梨挠挠头，过去揽掉了那一堆花生壳，半天挤了一句：“饿不饿？让厨房……”
“不必，我没胃口”程景之垂着眼帘，声音比三月河水还冷。
殷月梨偷偷打量这个尚显青涩的驸马，现在的他还没变成后来那个偏执狂，只要顺着毛捋，应该不会重蹈覆辙吧？
其实最保险的做法是……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赶紧掐灭这个危险的念头。
见殷月梨站着不动，程景之以为她是被拒绝了不高兴，随后头也不抬说道：
“公主若乏了，先歇着吧。”程景之突然开口，那避之不及的模样恨得殷月梨牙痒痒。
殷月梨想着，他该不会要在椅子上坐一晚上吧，关心他干什么？坐死活该。
殷月梨翻了个白眼，干脆从柜子里抱出被褥：“你睡这儿，我去偏殿。”心想这病秧子肯定宁死不愿同床。
谁知程景之突然抓住被角，力道大得惊人：“臣去偏殿。”说完抢过被子就走，那背影决绝冷漠不带感情。
其实偏殿还没有收拾出来，床和被褥都是简单的很，说白了硌得慌，还一股子空气不流通的味道。
殷月梨怕程景之身娇肉贵的在偏殿会噶过去，于是跟过去伸手欲抢回被子：“偏殿没人收拾，你还是别睡了吧。”
程景之却己经利落地铺好床，背对着她说：“习惯了。”
这话轻飘飘的，却让殷月梨心头一刺，是啊，丞相给一点点钱就让乳娘照顾他，估计程景之的童年过得非常痛苦，睡得地方怕是连偏殿都不如。
程景之将床褥仔细抚平，垂着眼帘，凉凉的说：“公主早些安置吧，明日还要进宫面圣。”
殷月梨钻进锦被里翻来覆去，她眼前总晃过程景之蜷在偏殿冷榻上的模样。
她想起嬷嬷说过，别院冬天连炭火都供不上，不知那时的少年是怎样裹着单衣，在漫漫长夜里数着更漏等天明的。
半夜“咚”一声响，惊得殷月梨一骨碌爬起来。
举着灯过去一看，程景之正狼狈地扶着倒地的凳子。
“吵到公主了……”他眯着眼，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窘迫。
殷月梨不在意的捋起袖子，从主卧室茶壶倒了一杯水给程景之，“我先去睡了，你小心点。”说完又窝回到了床上。
程景之看着殷月梨离开的背影，思绪淡淡飘回到那日长街上的一幕，好像……她变得不一样了。
程景之躺回床上的时候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想：“她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
一夜无眠，等到第二天丫鬟进来伺候殷月梨洗漱的时候，她早早起来把程景之搬了回来，
“万一丫鬟告诉父皇了，他不高兴。”她这样说。
程景之嘴角扯出个讽刺的弧度：“公主考虑得真周到。”
程景之收拾起来比较快，随便套了件衣服怎么都好看。
他收拾好后就坐在一旁无聊的看着殷月梨梳妆打扮，还能透过铜镜看到殷月梨上妆的侧脸。
其实她生得不丑，程景之研究起殷月梨的脸，杏眼琼鼻，唇若点朱。
只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硬生生把这份明艳给糟蹋了。
阿兰摆出了一溜发钗，葱白如玉的指尖略过一排后最终选了一根紫色的。
她比划着要给殷月梨插头上。
殷月梨晃了一下眼，看清那发钗后制止道：“哎，等等，这是凤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