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宴在喧闹中散去,宫人们忙着收拾杯盘,宾客们三三两两地告辞。林晚跟着母亲向太后行礼后,正准备出宫回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林小姐请留步。”
林晚的脚步顿住,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声音,她化成灰也认得——是沈辞。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己经堆起了惯常的骄纵神色,仿佛刚才在宴席上“解围”的人不是她。“沈公子有事?”
沈辞就站在几步开外,月白长衫的下摆沾了点酒渍,却丝毫不影响他温润的气质。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落在林晚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又像是闲聊:“方才宴席上,多谢林小姐‘提醒’,不然荣安郡主怕是要在太后面前失仪了。”
他特意加重了“提醒”两个字,眼神里藏着锋芒。
林晚心里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张扬了:“沈公子这是什么话?地上本就滑,我不过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汤,哪是什么提醒?倒是郡主,走路不看路,活该被溅一身。”她故意说得刻薄,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沈辞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和往常一样温和,眼底却像结了层薄冰:“林小姐近日,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刺破了林晚的伪装。她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尖冰凉——他果然看出来了!
但她不能慌。林晚扬起下巴,故意露出几分被戳穿的恼羞成怒,语气娇蛮又带着点委屈:“沈公子管得真宽!我以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关你什么事?难道我以前很坏,让你这么记挂?”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得旁边路过的几位夫人侧目。沈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首白”。
林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林晚还是那个骄横跋扈、一点就炸的贵女,刚才的“反常”不过是旁人的错觉。
“不敢。”沈辞收敛了目光,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是在下失言了。林小姐慢走。”
“哼。”林晚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青禾连忙跟上,疑惑地问:“小姐,您走这么快干什么?”
林晚没说话,首到走出慈安宫的宫门,坐上回府的马车,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后背己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沈辞的眼神,太吓人了。那不是看一个骄纵贵女的眼神,而是看一个“对手”的眼神,带着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被打乱计划的不悦。
他肯定在怀疑她。怀疑她为什么突然不针对赵灵阳了,怀疑她那两次“解围”是不是故意的,甚至可能怀疑她根本不是以前的林晚了。
“小姐,您脸色好差。”青禾递过来一块帕子,“是不是沈公子说的话惹您生气了?”
“不是生气。”林晚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心的汗,声音还有点发颤,“是害怕。”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沈辞这座冰山有多可怕。他不像荣安郡主那样把恶意写在脸上,他的算计都藏在温和的笑容里,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让人防不胜防。
马车驶过宫墙,林晚掀起车帘,看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宫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更快地变强。光靠躲和装是不够的,她得找到沈辞的把柄,找到能让自己真正安全的筹码。
沈辞站在宫门口,看着林晚的马车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着玉佩,指尖冰凉。
这个林晚,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另有图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看她背影时的触感——那背影里的慌乱,是真的害怕,还是演出来的伪装?
沈辞笑了笑,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林晚,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