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后的第三日,青禾的表哥托人送来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啃过的麦饼,饼芯里藏着张折叠的纸条。林晚展开一看,指尖在“盐商拖款”西个字上顿了顿。
“沈辞联络的江南盐商王二麻子,原本该在今日付第三笔银锭,却让人带话,说‘漕运近来查得紧,银锭不便起运’,要拖到下月。”林晚把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分析,“哪是什么‘不便起运’,分明是怕沈辞与三皇子结盟的事败露,想撇清关系。”
赵灵阳正帮她理着刚绣好的帕子,帕子上的兰草针脚细密,是她学着林晚的样子绣的。闻言,她抬起头,绣针还别在发间:“盐商最是趋利避害,沈辞现在自身难保,他们自然想躲远点。”
“不止盐商,”林晚把纸条凑到烛火边,看着纸角被火苗舔卷,“三皇子那边也生了嫌隙。青禾表哥说,前日见三皇子的亲信在沈府外徘徊了半个时辰,最后没进去就走了,两人怕是起了疑心。”
沈辞与三皇子的结盟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文会上被林晚当众拆台后,三皇子怕引火烧身,对沈辞的态度早己从“拉拢”变成“提防”;而沈辞,见三皇子迟迟没有实质动作,怕是也在暗怪对方“不够义气”。
这条刚搭起的暗线,己经开始松动了。
“沈辞现在是腹背受敌。”林晚看着烛火里蜷成灰烬的纸条,语气平静,“三皇子猜忌他,盐商提防他,连之前跟着他的几个漕运官,都开始找借口告病,生怕被拖下水。”
她转身从妆匣里取出个小巧的银哨,哨身上刻着朵极小的莲花——是青禾表哥的信物,遇急事时可凭哨音联络。“我让表哥再盯紧些,特别是王二麻子在京城的联络点,看看他们拖款的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动作。”
赵灵阳却轻轻按住她拿哨子的手,指尖带着点凉意:“会不会……逼得太?沈辞本就走投无路,若真把他逼急了,怕是会狗急跳墙。”她想起沈辞在文会上那阴鸷的眼神,心里仍有些发怵。
林晚摇摇头,从袖中摸出另一张纸条,上面是青禾刚抄来的消息:“王二麻子在城郊的仓库里,不仅藏了银锭,还有批私铸的兵器,据说是沈辞前几个月通过漕运送来的,本想交给三皇子的人。”
她指尖划过“兵器”二字,眼神冷了几分:“他手里握着兵器,本就没打算‘安分’。我们现在不动手,等他缓过劲来,才是真的麻烦。”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窥探。林晚把银哨放回妆匣,对赵灵阳笑了笑,拿起她绣了一半的帕子:“你看这兰草,针脚比上次齐整多了,再练几日,就能赶上我了。”
赵灵阳被她岔开话题,脸颊微红,嗔道:“就你嘴甜。” 可心里的担忧却散了些——林晚总能在看似杂乱的线索里找到关键,她既然这么说,定是有了周全的打算。
烛火摇曳,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晚知道,沈辞与盐商的这条暗线,就像根被虫蛀的绳子,看似结实,实则轻轻一扯就会断。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处最脆弱的节点,轻轻用力。
“对了,”林晚忽然想起什么,从食盒里拿出块杏仁酥递给赵灵阳,“青禾表哥说,王二麻子的小妾最近常去城西的‘宝香楼’买胭脂,那胭脂铺的老板,是父亲早年安插在京城的人。或许……能从她身上套点消息。”
赵灵阳接过杏仁酥,指尖触到温热的酥饼,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原来林晚早己布好了后手,那些看似随意的安排,都是环环相扣的算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帕子上的兰草上,像撒了层银粉。林晚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沈辞的暗线既己松动,接下来,该轮到她添把火了。
这场较量,她不会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