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寰宇集团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时，林若曦正趴在会议桌上核对数据。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她的马尾辫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还别着那朵从不离身的塑料茉莉。突然，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被轻轻放在她手边，浓郁的奶香混着咖啡的醇香，瞬间驱散了满室的疲惫。
"少糖，半奶泡。"萧砚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林若曦抬头，正撞见他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这个平日里永远一丝不苟的商界修罗，此刻竟像个普通的加班族，眼底还带着未褪去的倦意。
她想起三天前随口提过的咖啡喜好，手指不自觉地着杯壁："谢谢萧总，您怎么还没下班？"
"你的进度条还没加载完。"萧砚辞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平板电脑在桌面滑出一道银色的弧线，"西南项目的营销预算，你打算砍掉非遗合作这部分？"
林若曦立刻来了精神，从文件堆里抽出策划案："不是砍掉，是调整呈现形式。我实地考察过蜀绣工坊，发现老师傅们的刺绣效率很难满足量产需求......"她一边说，一边用红笔在方案上圈画，发梢不经意扫过萧砚辞的手背。那一瞬间，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粘稠，两人同时僵住。
窗外的暮色彻底沉了下去，霓虹灯次第亮起。萧砚辞率先移开视线，喉结滚动着咽下莫名的燥热。他注意到林若曦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这半个月来她几乎住在公司的拼命模样——每天最早到，最晚走，连午休时间都在研究竞争对手的案例。这个出身普通二本院校的女孩，身上有着野草般的生命力，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破局的机会。
"你上次说的那个......"萧砚辞突然开口，试图打破诡异的沉默，"用短视频记录非遗制作过程的创意，具体怎么操作？"
随着讨论深入，气氛逐渐恢复自然。林若曦说到兴奋处，会不自觉地用食指轻点桌面；萧砚辞倾听时，总会微微前倾身体，专注的模样让他平日里冷峻的眉眼都柔和下来。当林若曦拿出手机，播放自己连夜剪辑的非遗短片小样时，萧砚辞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垂落的睫毛上——在手机屏幕的冷光下，那些睫毛像振翅的蝶，投下细碎的阴影。
凌晨两点，项目组的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他们两人还在修改方案。林若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突然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转头看见萧砚辞正打开外卖盒，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虾仁馄饨，还有她最爱的茉莉千层酥。
"记得你说过，家乡的馄饨要配甜点心。"萧砚辞将餐具推到她面前，耳尖不自然地泛红，"别把自己当永动机，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林若曦的鼻尖突然发酸。这些天江雪的刁难、团队的质疑、项目的压力，此刻都在这碗馄饨的热气里化作绕指柔。她舀起一勺馄饨，汤汁的鲜味在舌尖散开："萧总，您怎么知道我......"
"你电脑屏保是老家的馄饨摊。"萧砚辞低头搅动咖啡，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这句话让林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想过，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的总裁，竟会注意到如此细微的细节。
窗外飘起了细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项目聊到童年。林若曦说起小时候在馄饨摊写作业，被汤汁溅湿作业本的糗事；萧砚辞则罕见地谈起父亲临终前教他下围棋的场景。当他说到"落子无悔"时，目光与林若曦相撞，西目相对的瞬间，连雨声都变得遥远。
这样的深夜渐渐成了常态。萧砚辞的办公室抽屉里，不知何时多了胃药和蒸汽眼罩；林若曦的笔记本上，开始出现萧砚辞用钢笔批注的商业见解。有次暴雨突至，萧砚辞把伞塞进她手里，自己却冲进雨幕；还有回林若曦发烧坚持工作，第二天桌上就多了退烧药和温热的姜茶。
情愫像春天的藤蔓，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生长。当萧砚辞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在电梯间等待那个扎马尾的身影，当林若曦开始期待每天清晨的第一杯拿铁，他们才惊觉，有些东西早己在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深夜里，在每一次不经意的关怀中，悄然生根发芽。
又是一个加班的深夜，林若曦靠在沙发上打盹，手中还攥着未完成的方案。萧砚辞轻手轻脚地盖上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发丝。那瞬间，沉睡的林若曦无意识地呓语了一声，往他的方向蹭了蹭。萧砚辞僵在原地，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终于明白——原来再坚硬的铠甲，也抵不过一个人在你面前卸下防备的模样。
窗外的雨还在下，而寰宇集团38层的办公室里，两颗心在寂静中越靠越近。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愫，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如同春夜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地浸润着彼此的心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