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冰碴子在蛤蟆沟里打转，沟底的雪冰被吹得咔咔作响。剃发营的新卒们缩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顶着光溜溜的脑袋，穿着不合身的旧甲，手里攥着从建奴尸体上扒下来的刀。他们不敢出声，连咳嗽都压得极低——沟口那根旗杆上，阿巴泰的尸首还在冻着，血水顺着旗杆往下淌，在冰壳上凝成暗红的冰溜子。
张宇站在沟口高坡上，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脚下是一片新挖的土坑，坑边摆着十七颗血淋淋的头颅。十七颗！都是镶蓝旗百户以上的将官！有的脑袋还睁着眼，眼球凸出来，死不瞑目地瞪着天空；有的下巴掉了半边，舌头耷拉在外面，像条冻僵的癞皮狗。
"陛下......"陈玄拖着瘸腿凑过来，独眼盯着那些头颅，嘴角首抽抽，"这......这十七个......都是百户以上的将官？"
"嗯。"张宇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砸进冻土里，"剃发营编好了？"
"编好了！"陈玄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块的门牙，"三千七百二十一人，编了三十七个队。每队一百人，营官......"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按您说的，从敢死队里挑了三十七个。"
张宇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头颅。十七颗脑袋排成一排，像被砍倒的萝卜。他弯腰捡起一颗，手指戳进眼窝里搅了搅，黏糊糊的眼珠子被捅了出来，掉在冻土上，骨碌碌滚到一只断手上——那是阿巴泰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过来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张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在沟底，"你们这些百户以上的将官，领着朝廷的俸禄，吃着大明的粮，享受着百姓的供奉......"他手指用力，眼珠子被戳爆了，黑色的汁液溅在雪地上，"可建奴一来，你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皇太极死了，多尔衮跑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沟底的剃发营新卒们缩了缩脖子，没人敢抬头。他们能感觉到，坡上的陛下正在暴怒的边缘——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气，比寒风还冷。
"剃发！"张宇突然厉喝一声，"不是为了让你们苟且偷生！是为了让你们记住，你们是大明的兵！是老百姓的儿郎！"他猛地将那颗爆了眼珠的头颅摔在地上，溅起的血冰糊了陈玄一脸。
陈玄抹了把脸，咧嘴笑了："陛下说得是！这些软蛋，留着也是祸害！"
张宇没理他，转身走向沟底。十七颗头颅被依次摆放在挖好的土坑旁，排成一列。他站在坑边，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黑色的战旗。
"今日，我张宇在此立誓！"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凡食君之禄而不忠君之事者，杀无赦！凡临阵脱逃而不战而降者，杀无赦！凡背叛朝廷而投敌卖国者，杀无赦！"
沟底的新卒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光溜溜的脑袋磕在冻土上，砰砰作响。他们能感觉到，坡上的陛下正在创造一个新的时代——一个用刀剑和鲜血书写忠诚的时代。
"陈玄！"
"末将在！"
"把这些软蛋的脑袋挂在旗杆上！"张宇指着沟口那根光秃秃的旗杆，"让全军都看看，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喏！"
当十七颗头颅被挂在旗杆上时，沟底的剃发营新卒们齐刷刷地低下了头。他们能感觉到，一股新的血液正在体内流淌——那是忠诚的热血，是复仇的烈焰。
"谢先生。"
"老朽在。"
"从剃发营里挑三百人。"张宇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要武功高强的，要不怕死的，要......"他顿了顿，"要愿意为我张宇赴汤蹈火的。"
谢沧溟古剑微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老朽明白。"
敢死队很快组建起来。三百人，个个都是剃发营里的佼佼者。他们被带到一处隐蔽的山谷，开始了魔鬼般的训练。陈玄的瘸腿壮卒们挥舞着皮鞭，谢沧溟的古剑划破寒风，阎罗刃的锈朴刀无声无息地收割着失误者的生命。
"今日训练，死伤不论！"陈玄的破锣嗓子在山谷里回荡，"练不死，就是我大明的敢死队！练死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块的门牙，"喂狗！"
敢死队的训练残酷得超乎想象。他们要在冰水里泡三个时辰，然后在雪地里奔跑十里；他们要背着百斤重的石锁练刀法，首到手臂脱臼；他们要在夜里蒙着眼睛练习听风辨位，稍有差错就是一剑穿心。
"陛下这是要打造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一个老兵看着训练场上的惨状，喃喃自语。
"一支能杀奸奴的队伍。"另一个老兵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一支能让建奴闻风丧胆的队伍。"
张宇站在山谷口，看着训练场上的敢死队。他们一个个浑身是血，却依旧在拼命训练。肩头旧伤深处的鳞片感传来清晰的搏动，玉玺在腰间温润的搏动与之呼应。
他知道，自己正在创造一支传奇。一支属于大明的传奇。
"传令。"张宇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响，"三日后，出兵辽东！"
"喏！"
当命令传遍全军时，剃发营的新卒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手中的刀。他们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闪着光，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
张宇勒马立于高坡，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身后，是三千剃发营新卒；身前，是三百敢死队精锐。
"今日，我们为大明而战！"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今日，我们为尊严而战！今日，我们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为活下去而战！"
"杀建奴！"
"复大明！"
"诛叛徒！"
震天的喊杀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在夕阳下飞向远方，像一片片燃烧的火焰。
张宇勒马转身，玄色披风在风中翻涌如墨。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