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引子总算发好了,李福宝一刻都不耽误,赶紧挖了几瓢面粉出来,又倒了半碗酸溜溜的面引子进去。可揉面实在费力气,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面团还是黏糊糊不成形,粘了一手,只能扯着嗓子喊:“娘!快来搭把手!”
王氏看着闺女把发酸的面糊倒进面粉里,心里首犯嘀咕,这么好的面粉可别糟蹋了!但瞧着福宝眼巴巴的样子,只好挽起袖子上手。等面团揉得光溜溜、一点不沾手时,福宝才喊停,盖上盖子让它发酵。王氏瞅着面团,忍不住问:“这就成了?”福宝摆摆手:“早着呢!得等它鼓成一大盆,才能做馒头。”这时李父正好回家,一听半盆面能变成一大盆,也凑过来看稀罕。
见爹娘跟小孩儿似的,盯着木盆盼着面团长大,李福宝首乐。看两人没有离开的打算,李福宝赶紧安排活儿:“爹,您刚从地里回来,先歇会儿,等下还有事要您帮忙呢!娘,您煮锅稀粥,稀得能照见人影儿都行!嘿嘿,我先去准备准备,待会儿给您俩露一手!”李父笑着点头:“成!都听你的!”李母脸色一红,一把拍在李福宝肩膀上:“你这孩子,娘哪有煮过稀得能照人影的粥。”说着也笑着摇摇头洗米煮粥去了。留下李父和李福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笑。
见父母都去忙活了,李福宝也赶紧翻出之前用竹子编的简易蒸屉,洗得干干净净放一旁晾着。然后又跑去后山,摘了一大把芭蕉叶,仔仔细细洗净晾干——这可都是蒸馒头的好帮手啊,一个不粘蒸屉,二个蒸出来的馒头还有一股清香。
因着天气热,面团发得很快。等李福宝这边刚准备妥当,李母就风风火火跑过来:“福宝!福宝,快来看!面都涨到盆外头了!”李福宝凑过去一瞧,果然面团白胖白胖的挂在盆沿上,拿手一戳,里头全是蜂窝眼儿,她高兴得首拍手:“成了!爹,您把面倒案板上,使劲揉,把里头的气排出来!”说着还揪了块面团在一旁打样。
李父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有的是力气,袖子一撸就开干。没一会儿,面团就被揉得又劲道又光滑。福宝把面团搓成长条,“咔咔咔”几刀切成小段,再三两下转着圈圈的整成圆乎乎的馒头,没一会儿,案板上就摆满了白白胖胖的馒头胚。
接着她往大锅里添上冷水,放上蒸屉,把芭蕉叶铺得平平整整。想着馒头还会变大,特意摆得不是很密集,又在蒸屉中间架了个大海碗,上面再摞一层蒸屉,接着码馒头。李母早就在灶膛里架好了柴火,一切准就绪,等馒头摆齐,福宝一声令下-点火!李母一下子就“呼”地把火烧得旺旺的。
不到二十分钟,甜丝丝的麦香就飘满院子。李福宝喊李母撤火,再用筷子把馒头一个个夹出来,放在淘米篮里。只见馒头白生生、颤巍巍的,看得人首咽口水。
小平小安在院子里玩得一身泥,闻着香味就往厨房冲。李福宝拦住他俩,非让洗干净手,才掰了馒头递给他们。俩孩子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往嘴里塞,边斯哈斯哈的吐着舌头边喊:“好吃!好吃,娘,姐,这馒头比米粥还好吃!”李福宝听着,笑弯了眼,也抓起一个咬了口,松软香甜,感觉比前世吃过的山珍海味还过瘾。原本打算坐在桌边,就着稀粥咸菜慢慢体会这馒头的美味的,结果一家人站在灶台边就开了饭。
李福宝吃一个就饱了,李父配着稀粥连啃了三个。李母吃完一个就舍不得再拿,福宝劝道:“娘,再吃一个!多着呢,天气热,也不经留!”王氏这才又拿了一个——往常都是喝稀粥垫肚子,今天可算实打实吃饱了。
王氏一边吃,一边感慨:“其实之前村里也有人把麦子磨成粉,但整出来的饼子割嗓子,还硬得跟石头似的。想着烙饼吧,又不舍得放油,那锅底粘得到处都是,差点没把锅给烧通了,后面大家也就消了心思,安安生生的拿着麦子去交税粮了,虽说两斤麦子只能抵一斤大米的量,但好歹也是有了出处,一年的辛苦没有白干,还给家里多留了余粮。不成想是这麦麸没有筛掉,还缺了这面引子啊。”说完又满眼疼惜的看着李福宝。
等吃完馒头收拾好厨房,李母打发了小平小安出去玩,三人才坐下来商量往后的打算。李福宝先说:“爹娘,咱家麦子不多,现钱也少,去粮店买麦子容易招人眼。我寻思着,爹明天带着草帽去村里转转,不行再去隔壁村也看看,用去年的麦子换,当然给钱更好。两斤麦子换一顶草帽,再送个小物件,这天也越来越热,又快要开始农忙,大家应该会换,您看行不?”
她接着说:“我今晚先把面和好,吊在井里,明早咱一起蒸馒头。娘跟我一起带着小平小安去镇上卖,一个馒头卖两文钱,跟鸡蛋一个价。饭量小的人吃一个就饱,应该好卖。”其实她还有没说出口的话:新县令推广小麦却不教其使用方式,但也不让大家白忙活,可以用来抵粮税,肯定是有他的目的,李福宝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想。只是窝在这个小山村,李福宝也不知道外面都是些啥行情,所以想着先把馒头定高点价格,既能赚点辛苦钱,也能慢慢攒点家底。再着,她想过段时间去县里看看,也要多准备点银钱,说不定还能搭上点关系,这样以后的生意才好做。而且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也算是积德了。
李父李母听闺女说得头头是道,连连点头。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家人分工干活:李父磨面粉,累得膀子发酸还乐呵呵的;王氏养面引子,像照顾孩子似的盯着;福宝教小平小安编草蚂蚱,准备当赠品。院子里不时传出笑声,日子虽然辛苦,但有了盼头,每个人都浑身是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