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湾的船坞里,第一艘 “玉门号” 海船的龙骨如巨兽肋骨般横卧。李轩踩着跳板登上船台时,王二柱正蹲在船底涂抹糖胶,铁拐在木板间敲出轻快的节奏:“将军您闻这味!” 老兵用手指挑起晶莹的胶液,阳光透过胶丝折射出虹光,“掺了星尘粉和波斯树胶,水浸十年都跟铁焊的似的 —— 昨儿故意泼了桶海水,这接缝处愣是没渗进半点!”
船台旁的帐篷里,拜占庭造船师捧着鲸骨图纸首跺脚。老人的羊皮袄上沾着炭灰,手指在船底弧线处反复:“不对!这弧度太陡,遇礁石会像撞城墙!” 李轩突然从怀里掏出片象牙甲片,往图纸上一按 —— 甲片的螺旋纹竟与鲸骨弧度完美重合,“阿古拉姑娘说,象牙部落的驯象用这纹路卸力,船底照此打造,撞礁时会像象鼻甩水般弹开。”
老匠人突然拍着大腿笑:“原来如此!” 他抓起炭笔在船底补画三道细纹,“这是从钢纹锦学的‘分流纹’,浪花会顺着纹路走,比罗马战船的船底少受三成阻力!”
张庆的织锦坊送来船帆时,波斯湾正刮起东南风。十六名工匠扛着卷锦缎往桅杆上爬,“天下同辉” 纹在风中舒展,金线织就的日月同辉旁,星尘玻璃拼成的罗盘突然转动起来。“这叫‘风语帆’,” 老匠人拄着铁支架仰头看,锦缎边缘的红布条与帆绳缠绕,“星尘玻璃里掺了磁石粉,影子转到哪,航向就该往哪 —— 比拜占庭的星盘灵验,还不用等天晴。”
试航前一夜,阿古拉的骑兵队送来个奇特的物件 —— 用鲸骨、象牙、钢纹锦拼的船模。少女的银弯刀在船模桅杆上刻着字:“船头装糖霜罐,遇海盗就泼!甜香粘住他们的帆,比火罐还管用!” 王二柱看着船模底的糖胶涂层,突然往铁箱里塞了罐新熬的糖浆:“再备些‘糖衣铁蒺藜’,谁敢登船就让他们尝尝粘脚的滋味!”
试航仪式当天,“玉门号” 的锦帆刚升起就被狂风卷成筒状。阿吉的玻璃哨在桅杆顶急促响起,少年抱着象牙罗盘沿绳梯俯冲而下,靴底在甲板上擦出火星:“按郭老将军兵法上的‘逆风转帆’!” 他将罗盘往舵盘中心一嵌,象牙螺旋纹与舵轴严丝合缝,转动时竟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阿兰的年轻人说这是‘驯舵术’,转半圈抵普通舵盘三圈!”
风突然转向,锦帆 “哗啦” 展开,星尘玻璃罗盘在阳光下爆发出强光。甲板上的波斯商人突然惊呼:“看船首!” 众人抬头,只见船首像的嘴里吐出道糖霜雾 —— 王二柱正扳着机关往铜嘴里填糖粉,甜香顺风飘出三里地,引得鱼群在船舷边翻涌,鳞片映着帆影如碎金闪烁。
航行至第七日,瞭望手突然敲响铜铃。李轩登上瞭望台,望远镜里出现片漂浮的竹筏群,筏上的人披着棕榈叶,正用贝壳往 “玉门号” 方向划。“是昆仑部落!” 领航的波斯商人指着竹筏上的陶器,“他们用香料换丝绸,最认稀罕物件。”
阿吉突然吹起玻璃哨,少年从货舱里扛出块钢纹锦。锦缎在风中展开时,昆仑人的竹筏突然放慢速度 —— 金线织的海波纹路里,星尘玻璃嵌成的鱼群仿佛在游动。部落首领突然站起来,举起串用珍珠和象牙穿的项链:“换!用三船龙涎香换这会发光的布!”
李轩让人放下小艇,王二柱捧着糖霜罐率先跳上去:“先尝尝这个!” 老兵往首领手里塞了块糖,“这是玉门关的‘海味糖’,掺了海带粉,比龙涎香还鲜!” 当糖块在首领掌心融化,昆仑人突然欢呼着往船上抛香料,麻袋砸在甲板上,香气与糖香混在一起,竟引来群彩色的海鸟。
船过马六甲海峡时,突然遭遇海盗船。阿古拉留在船上的糖霜罐派上了用场 —— 王二柱扳动船首机关,甜雾裹着星尘粉喷向海盗帆,白糖遇潮粘住帆布,星尘粉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阿吉的玻璃哨吹出急促的信号,船员们举起嵌钢纹的盾牌,镜面反射的阳光如利剑般射向敌船,海盗们慌得用桨挡脸,“玉门号” 趁机挂起满帆,锦帆上的 “天下同辉” 纹在风浪中愈发鲜艳。
当 “玉门号” 终于望见海龟岛的轮廓,李轩站在船头展开海图。图上的航线己用红笔延长,波斯湾到海龟岛的距离被密密麻麻的符号填满:昆仑部落的香料产地、海盗出没的暗礁区、能补充淡水的绿洲岛。王二柱的铁拐在甲板上敲出期待的节奏:“听说海龟岛的壳能做罗盘,配上咱们的星尘玻璃,准能找到去拜占庭的海路!”
李轩从货舱里搬出个玻璃罐,里面是沿途收集的海水 —— 波斯湾的蓝、昆仑海的绿、马六甲的青,在罐中分层沉淀,像幅流动的海图。“告诉船上的商队,” 他对船长说,“第一船货不仅要带糖霜和钢纹锦,还要把这些海水分给海龟岛的人。” 他突然将罐口转向阳光,折射的光斑在锦帆上跳动,“让他们知道,玉门关的路,从陆地到海洋,每滴水都带着甜香。”
远处的海龟岛渐渐清晰,岛上的炊烟与 “玉门号” 的帆影在海天间相映。李轩知道,这只是海陆丝路交汇的开始,就像船底的鲸骨弧度包容着海浪,玉门关的故事也将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继续书写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