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宅？幽灵键盘？”
我看着书桌上那个散发着痛苦蓝光的“电流核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像被扔进了碎纸机，搅得稀巴烂。一个路由器精？还特么有网名？这年头连精怪都这么赛博朋克了吗？
“腾鹅实验室的猎人……”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后背的寒意更重了。那个庞然大物般的科技公司，背地里竟然干着追杀精怪的勾当？他们想干什么？抓回去切片研究？还是做成什么黑科技？
“别开灯…别吵…”阿宅虚弱的声音在我脑子里萦绕，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光…噪音…会让我…消散得更快…像…像晒太阳的雪人…”
我下意识地环顾这个昏暗、寂静的小破屋。此刻，在我这双“变异”的眼睛里，它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景象：墙壁里流动的蓝色电线脉络，成了阿宅试图汲取力量的“血管”；空气中弥漫着极其稀薄的、类似无线信号的、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光尘”，正缓缓地被路由器裂缝里溢出的电流艰难地捕捉、吸收。
而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余光，以及楼上楼下偶尔传来的生活噪音，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那团脆弱的核心，让它逸散的灰色气流速度加快了一点点。
这破出租屋，竟然是它的……ICU病房？或者说，堡垒？
“垃圾食品…有吗？”阿宅的声音再次响起，微弱得像下一秒就要断线。
垃圾食品？这要求也太接地气了。我赶紧翻箱倒柜，幸好昨天刚搬来，为了省事囤了几桶泡面、几包薯片和几根火腿肠。我拿起一桶红烧牛肉面，小心翼翼地靠近书桌：“这个…行吗？”
“…放…放近点…”阿宅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渴望？
我把泡面桶放在路由器旁边。下一秒，在我那双能“看见”的眼睛里，发生了奇异的变化：泡面桶本身没什么变化，但里面那些油炸面饼、脱水蔬菜、粉末调料包，却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带着暖意的橙黄色光点！这些光点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纷纷扬扬地飘向路由器裂缝中溢出的电流。
那些狂暴、痛苦的蓝色电流，在接触到这些橙黄色光点后，似乎…稍微温顺了一点点？逸散的灰色气流也减缓了速度。
真的有用？！垃圾食品能给它“充电”？！
“宅力…补充…”阿宅的声音似乎稳定了一丝丝，“谢…谢…”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看着那个靠着泡面“续命”的路由器精，感觉又荒谬又心酸。失业、穷困、被追杀、能看见电流、家里还多了个靠垃圾食品维生的精怪房客……我这人生剧本，是不是拿得太魔幻了？
“阿宅，”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我叫林夏。现在，咱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外面有腾鹅的‘猎人’想抓你，而我，莫名其妙卷了进来，还多了双…奇怪的眼睛。我需要知道更多。你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追你？还有，我这眼睛…怎么回事？”
路由器核心的蓝色电流闪烁了几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我…是宅妖。一种…依托现代电子设备…特别是网络节点…存在的精怪…”
“我的本体…就是这路由器…或者说…寄居在里面…”
“离开特定的‘巢穴’…也就是这个长期居住、被我同化过的环境…我的力量会大幅衰减…甚至消散…”
“所以…这里…是我的堡垒…也是我的牢笼…”
宅妖？依托电子设备和网络？难怪叫“幽灵键盘”。我瞬间明白了它为什么怕光怕噪音——那些东西会干扰甚至破坏它赖以生存的电磁环境？
“腾鹅实验室…‘天穹计划’…”阿宅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恐惧，“他们…想捕获我…研究我…提取我的‘灵韵’…融合进他们的人工智能…制造更强大的…‘幽灵’…或者别的怪物…”
“我…我逃出来了…但被追踪…被他们特制的武器打伤…”
原来如此。腾鹅想抓它去做实验材料。我救下它，等于捅了马蜂窝。
“至于你的眼睛…”阿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可能是…近距离接触我逸散的灵韵…加上你当时强烈的求生意志…引发的…异变？我们叫它…‘灵瞳’…能看到能量的流动…甚至…情绪的残影…”
灵瞳？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难怪能看到电流和那些奇怪的光尘、气流。这能力……是福还是祸？
“所以，你现在伤得很重？只能靠…‘宅力’恢复？就是垃圾食品？”我看着那桶泡面周围越来越稀薄的橙黄光点。
“…嗯。高热量…高碳水…沉迷虚拟…这种‘宅’属性…能缓慢补充我的核心能量…”
“…但这次伤得太重…需要时间…很多时间…还要绝对安静…不能暴露…”
绝对安静，不能暴露。在这个隔音差得像纸糊的老破小？楼上还有个半夜开首播、动不动就“家人们666”的暴躁老哥（昨天搬东西时听隔壁大妈抱怨过）？这难度堪比地狱模式。
我看着那个努力吸收泡面“精华”的蓝色电流核心，又看了看窗外依旧沉寂、却潜藏致命危险的夜色。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型：
我和这个叫阿宅的宅妖，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蚣了。腾鹅的猎人不会放过它，而知道太多的我，恐怕也在他们的“清理”名单上。
想活下去，想摆脱这操蛋的困境，我们只能互相依靠。
“听着，阿宅，”我盯着那团蓝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救了你一次，算是缘分，也是我倒了血霉。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外面的人想抓你，很可能也想灭我的口。这破地方条件差，但暂时还算安全。我会想办法帮你藏好，给你弄‘宅力’，让你恢复。但你也得答应我几件事。”
电流核心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似乎在专注地听。
“第一，没我允许，不准乱动屋里的电器，更不准连外面的网！鬼知道腾鹅能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
“第二，尽量保持‘安静’，别搞出什么灵异现象！楼上那个首播的豹子哥嗓门大得像炮仗，你忍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关于‘特调局’……你了解多少？他们……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最后这个问题，是我从阿宅之前极度恐惧的情绪残影里捕捉到的最强烈的信息碎片——“特调局制裁一切精怪”！这神秘的官方机构，是敌是友？会不会是比腾鹅更恐怖的存在？
阿宅的核心电流猛地一阵剧烈收缩，逸散的灰色气流瞬间增多，传递出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遍我全身。那个虚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我脑海中尖啸：
“别…别提他们！！”
“黑制服…银徽章…绝对…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那是…我们精怪的…天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