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平凡之路》一遍录成带来的激动慢慢平复。控制室里气氛轻松了些。老陈和阿Ken看凌辰的眼神变了，带着欣赏。小李一脸崇拜。
苏晴脸上没太多表情，但冷意少了。她让凌辰休息，喝小杨递来的温水。
“下一首，”苏晴看着凌辰，声音平稳，“《演员》。准备一下，嗓子感觉行就录。”
凌辰眼睛亮了。他点头，拿起《演员》的谱子。歌词像针：
＞ *简单点 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 *递进的情绪请省略 你又不是个演员*
＞ *别设计那些情节*
他找感觉。颁奖礼的伪装，片场的扮演，面对苏晴的挣扎……这歌唱的就是他。
他戴好耳机，站到麦克风前。开口。
＞ *没意见 我只想看看你怎么圆*
＞ *你难过的太表面 像没天赋的演员*
＞ *观众一眼能看见*
声音带着冷冰冰的嘲讽。控制室的人又被抓住。风格和《平凡之路》完全不同，但一样厉害！
第一段主歌唱完，到副歌前几句。
＞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 *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收起了底线*
＞ *顺应时代的改变看那些拙劣的表演*
凌辰唱得越来越投入，声音里的压抑和质问感变强。他完全进去了，想把所有委屈吼出来。
就在这时。
“停！”
苏晴冰冷的声音猛地从耳机里炸开，打断了凌辰。
凌辰一愣，像被浇了冷水。他睁开眼，不明白地看向控制室。
苏晴站在玻璃后，抱着手臂，脸色很沉。她没看凌辰，看阿Ken和老陈：“他嗓子不对。刚才副歌前那句，音飘了，有撕裂感。你们没听见？”
阿Ken和老陈一愣，赶紧回放录音。仔细听，果然，在“即兴表演”那个高音转音处，声音有一点点哑和吃力，像嗓子绷太紧，快撑不住了。
“是有点……”老陈点头，有点后怕。刚才光注意情绪了。
阿Ken也皱眉：“情绪太猛，伤嗓子。凌辰，你感觉怎么样？”
凌辰摸摸喉咙，刚才唱太狠没觉得，现在被点破，确实有点干涩紧绷。他懊恼，对着麦克风说：“还行……能唱。”
“能唱？”苏晴声音冷得像冰，“你想明天变公鸭嗓，彻底废掉？阿Ken，老陈，今天就到这。《演员》不录了。”
命令干脆，没商量。
凌辰急了：“晴姐！我状态正好！就差……”
“差一点毁了你！”苏晴厉声打断，眼神锋利，“唱歌是拼命？嗓子是你吃饭的家伙！透支一次，全完蛋！小杨，收拾东西，回酒店！”
她说完，不看凌辰，转身就走。阿Ken和老陈互相看看，无奈。苏晴的决定，改不了。
凌辰像泄气的球。他看着谱子，不甘心，但也知道苏晴对。他刚才确实失控了。
回酒店路上，车里很闷。凌辰看窗外，不说话。小杨抱着包，小心地看看他，看看司机，不敢出声。
回到套房。苏晴没跟来。凌辰把自己摔进沙发，心里憋着火。歌在脑子里叫，嗓子不争气。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小杨开门。苏晴走进来，拿着文件夹。脸上没表情。
“嗓子还难受？”苏晴问。
“有点紧。”凌辰闷声道。
“张医生马上到。”苏晴说。她果然安排了。
没多久，张医生来。仔细检查喉咙，问了情况。
“声带轻微疲劳水肿。问题不大，必须休息。这几天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唱歌。按时喷药，少说话。”张医生下结论。
凌辰心一沉。这意思是《演员》录不了，后面几天得当哑巴。
张医生交代完走了。房间剩下凌辰、苏晴和小杨。
苏晴把文件夹扔茶几上，“啪”一声。
“嗓子废了，歌再好也没用。”苏晴看凌辰，语气严肃，“你要唱，我不拦。前提是，你有命唱，有嗓子唱。”
凌辰低头，没反驳。
“你脑子里的歌，”苏晴继续说，声音平，“你说要‘感受’，要去片场找感觉。行，我信。”
凌辰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看苏晴。
“但是，”苏晴加重语气，“像上次那样，当乞丐，发高烧差点死，不行！要‘感受’，按我的规矩来。”
凌辰心提起来：“什么规矩？”
苏晴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纸，写满计划。
“第一，身份。你不能再用凌辰跑龙套。太危险，容易暴露。给你新身份。”她把纸推给凌辰。
纸上写：
姓名：林深
年龄：28岁
籍贯：西南某省小镇
背景：父母早逝，由亲戚接济长大。性格内向沉默，独自来横店谋生。
职业：自由职业者（实际为临时演员）
“林深……”凌辰念着名字。
“对。林深。普通、不起眼的群演。”苏晴看他，“以后去片场，你是林深，不是凌辰。懂吗？”
凌辰用力点头。这主意好！不怕被认了！
“第二，行头。”苏晴指计划书，“林深是普通群演，穿不起贵的。你的衣服、鞋子、包、手机……全换。换成林深该有的，旧的、便宜的、不起眼的。小杨带你去买。记住，要真旧，真便宜，最好带汗味和磨损。手机，买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破老人机。智能机太扎眼。”
凌辰想象自己穿旧衣拿破手机的样子，有点新奇，有点期待。感觉……真想变成另一个人。
“第三，据点。”苏晴指最后，“你不能住酒店。太贵，不像群演。我在横店附近，不同方向，租了三套普通居民房。一室一厅，老小区，环境一般。钥匙在这。”她放三串钥匙在桌上。
“为什么三套？”凌辰不懂。
“安全。”苏晴解释，“防被盯。你每次去片场，回来换地方住。路线也换。不容易被摸规律。房子普通，不惹眼。”
凌辰明白了。苏晴想得细。
“第西，最关键，”苏晴目光变锐利，“你身边不能只跟小杨助理去片场。太显眼。群演没助理。”
“那……”凌辰懵了。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表姐’。”苏晴说。
“表姐？”凌辰和小杨都愣住。
“嗯。林深的表姐。”苏晴指自己，“就是我。”
“啊？”小杨惊得瞪大眼。
凌辰也彻底呆住：“你？晴姐你……当我表姐？” 苏晴比他小两岁啊！
“对。”苏晴点头，语气没商量，“林深父母早逝，亲戚不多。我这个表姐，偶尔来看看他，合情合理。我本来就要经常来这边处理事情，顺便‘看看表弟’，没人怀疑。”
她看着凌辰：“记住，我是你表姐苏晴。不是经纪人。在片场，别叫我苏晴姐，叫表姐。态度自然点，别露馅。我出现，就是普通亲戚探班。”
她又看小杨：“小杨，你身份不变。林深的老乡，也是西南来的，在横店互相照应。记住了？”
“记……记住了！苏晴姐！”小杨赶紧点头，脑子还有点懵。苏晴姐要亲自扮表姐？
安排完，苏晴合上文件夹。她看凌辰：“规矩就这些。林深的证件、手机卡、租房合同，小杨明天弄好。旧衣服旧手机，明天买。后天，嗓子差不多，你就用‘林深’身份，带着你老乡小杨，去片场‘感受’。我会用‘表姐’身份，随时出现。”
她停住，眼神警告：“记住，你是找感觉，不是拼命！每天跑龙套时间，小杨看着。嗓子不舒服，停。身体不舒服，停。有暴露风险，停！安全和健康第一。再搞出上次的事，一切作废，立刻回纽约。清楚？”
“清楚！”凌辰立刻答，声音因激动有点哑。顾不上嗓子了，心里被兴奋填满。苏晴不仅答应，还亲自下场铺路！规矩多，但能安全跑龙套，拿新歌，最重要！
苏晴看他发亮的眼睛，脸上没表情。她拿包，准备走。
到门口，她停住，没回头，淡淡说：“嗓子没好，少说话。省着用。”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
门关上。房间安静。
凌辰还在兴奋里。他拿起“林深”身份计划纸，反复看。林深……他以后就是林深了！普通群演！能去片场，不怕被认！
小杨站旁边，还有点晕。苏晴姐要当“表姐”？这太……刺激了！
凌辰抬头，看小杨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这是他被苏晴从出租屋救出后，第一次真正开心笑。笑容很大，有点傻气。
小杨看他笑，也放松下来，跟着笑了。虽然还是紧张当“老乡”，但感觉……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凌辰笑着，拿起笔，在“林深”名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音符。
新“角色”，明天开演。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逃犯。他是林深，一个父母早逝、带着老乡小杨在横店谋生、还有个偶尔来看他的“表姐”的普通群演。而他的梦，藏在下一首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