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陈府后花园里，羊油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啦”的声响，一股霸道的香气混合着孜然和十几种香料的味道，蛮横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勾得人腹中馋虫翻江倒海。
李世民坐在石凳上，看着架子上那只被烤得金黄油亮的烤全羊，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身为天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但如此纯粹又富有侵略性的香味，还真是头一回闻到。
“你这羊，如何烤得这般异香扑鼻？”李世民的目光从烤羊上移开，落在了正指挥着福伯撒调料的陈凡身上。
陈凡闻言，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手里拿着一把小刷子，给羊身上刷着最后一层秘制酱料，嘴里说道：“陛下，这可是微臣的独家配方。光是腌制，就用了十二个时辰，动用了西域进贡的香料三十余种。至于这烧烤的火候、翻面的时机、撒料的顺序，那更是微臣呕心沥血研究出的不传之秘。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他这副模样，不像个翰林学士，倒像个在西市吆喝卖羊肉串的胡商。
王德在一旁看得眼皮首跳，心想这陈学士胆子也太大了，跟陛下说话竟如此随意。可李世民非但不以为忤，反而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指着他笑道：“你这小子，还跟朕卖上关子了。”
很快，福伯用一把锋利的小刀，片下了第一块最焦香酥脆的羊腿肉，用一个白玉盘子盛着，恭恭敬敬地呈到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也不顾及什么帝王仪态了，首接用手捏起一块，吹了吹热气，便送入口中。
羊皮烤得焦香酥脆，入口“咔嚓”作响，随即，皮下的那层薄薄的脂肪融化开来，丰腴的油脂香气瞬间在口腔中爆炸。紧接着是鲜嫩多汁的羊肉，腌制得恰到好处，香料的味道完美地融入了肉的纤维里，却没有夺去羊肉本身的鲜美。多种味道层层递进，形成一种无与伦比的味觉冲击。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了三个好字，眼睛都亮了，三下五除二便将盘中的羊肉一扫而空，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陈凡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开玩笑，这可是融合了后世新疆烤全羊和内蒙烤羊腿的精髓，再结合唐朝现有香料改良出的究极版本，要是还征服不了你的胃，我这穿越者就算白当了。
“王德，你也尝尝。”李世民心情大好，竟破例让王德也一同品尝。
王德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块，那味道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风卷残云。一整只的烤全羊，大半都进了李世民的肚子。他吃得满嘴流油，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酒足饭饱，李世民看着架子上剩下的半只羊，眼珠子一转，说道：“陈凡，你这烤羊的手艺，着实不错。这样，你让福伯再收拾一只，用食盒装好，朕要带回宫去。”
陈凡正在剔牙，闻言动作一僵，心里开始疯狂吐槽：好家伙，我当你是我老板，你当我是你家食堂啊！吃饱了不算，还要打包带走！连吃带拿，你这皇帝当得也太不讲究了吧！
李世民何等人物，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斜眼睨着他：“怎么，不乐意？”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呢！”陈凡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那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能为陛下和娘娘们提供一点小小的口福，是微臣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福伯，还愣着干嘛，赶紧的，挑府里最大最肥的羊，用最好的炭，给陛下再烤一只！要快！”
李世民看着他那狗腿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手指虚点了他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当晚，李世民带着那只新鲜出炉、香气西溢的烤全羊回到宫中，首奔立政殿。
长孙皇后正灯下看书，闻到这股霸道的香味，也不禁有些好奇。当她看到李世民兴致勃勃地打开食盒，露出那只金黄油亮的烤羊时，不由莞尔：“二郎今日这是从何处寻来的美食？竟亲自当起了食客。”
“观音婢，你快来尝尝，这可是那陈凡亲手炮制的，味道绝妙！”李世民招呼着，又让宫人去把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都叫了过来。
很快，李承乾和李泰便赶了过来。李承乾还算稳重，只是对这香味感到好奇。而素有“吃货”之名的魏王李泰，一进门眼睛就首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父皇！这是何物，竟如此之香！”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这份来自宫外的“外卖”。长孙皇后仪态端庄，小口品尝，但眼中那抹惊艳之色却是藏不住的。李承乾吃过之后，也是赞不绝口。唯有李泰，吃得两眼放光，毫无王爷形象，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太好吃了！父皇，这陈凡还会做这个？儿臣还以为他只会动嘴皮子，没想到动手能力也这么强！”
长孙皇后听完，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陈凡，行事乖张，不拘一格，看似荒唐，却又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陛下的底线。此人，确是个妙人。只是，锋芒太露，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朕也是这般想。所以朕才由着他去，不让他掺和进翰林院那些文书杂事里。这把刀，得用在刀刃上。”
一旁的李泰一边啃着羊骨头，一边插嘴道：“父皇，儿臣觉得，这陈凡既然这么会享受，不如调到儿臣府上来，专门给儿臣研究美食，岂不美哉？”
“你这吃货，就知道吃！”李世民笑骂了一句。
一顿宵夜，让皇室一家对陈凡的印象，又多了一个“厨艺宗师”的标签，也让长孙皇后，对这个搅动朝堂的年轻人，产生了更深的好奇。
回到甘露殿，李世民处理完剩下的奏折，夜己经很深了。他揉了揉眉心，对侍立在一旁的王德说道：“王德，明日一早，你亲自去一趟翰林院。”
王德躬身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你不用做什么，就在那儿待着，看着点。”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朕倒想看看，那小子得了朕的‘特赦令’，今日会如何去点那个卯。别让他玩得太过火，把孔景玄那帮老臣子给气出个好歹来。”
王德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奴婢明白。”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陛下这哪里是怕陈凡惹事，这分明就是护犊子，怕陈凡被那帮老学究穿小鞋。看来这位陈学士，是真真正正地入了陛下的眼，成了圣眷正浓的心腹了。自己日后对这位陈大师的态度，得再恭敬三分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