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西,乌岭北麓。
黄土冷风中,营火隐现如星点。谢锦言身披重甲,立于岭巅之上。
她身后列阵者:
赵肃五千边马;
雁关三百仓兵;
江南盐道舟兵五十舰下甲士;
东南水师两小舰;
策司旧部百人。
这是自她掌策以来,第一次拥有如此规模的“非朝命兵线”。
她持谢家兵图《苍狼破军图》而立,于夜中绘地设阵,低声道:
“东线为诱,盐道兵破敌左翼舰登陆。”
“北骑横断,绕山攻敌右护舰。”
“南策水师作影,为虚舰扰阵。”
“中策司为心,布断潮雷阵三重。”
她再举令旗,插于主阵之上,沉声一语:
“阵起之日,破东海敌舰。”
“成,则策司归朝;败,则此图永封。”
风笙领水师舰队调至南岭水道,密植潮雷十组,三日为限。
芜娘走盐道设左阵,所引皆为善火兵,预埋“镜火雷”五十只,夜袭而动。
鱼归领三百关兵埋于北麓林间,以折木制“掩旗假位”,扮作主阵,诱敌深入。
赵肃亲自统边马五千,藏于岭后,待敌深入即冲。
谢锦言所部策司旧兵为中军,不出,只守主心,操纵整军战器机关。
图设完毕,她举目北望,道:
“这一战,不求尽胜。”
“但求敌惊、朝变。”
与此同时,江都。
摄政王持兵部尚书之折入宫,言:
“敌舰三日将至,海防未设,谢锦言虽非奉诏出征,然兵己成势。”
“可顺势下旨为‘从权征讨’,定名,则可保其兵之法。”
皇帝眉头紧蹙,数日来未曾言谢之事。
他缓缓道:
“你欲借我诏,保其名,实为监其行。”
摄政王微笑:
“若其败,诏成罪;若其胜,诏为功。”
皇帝未置可否,低声一语:
“你想得太多。”
但片刻后,他唤内侍:
“草拟‘从权征讨诏’。”
庄以瑾当夜得知此事。
他深知“从权征讨”西字虽可护兵合法,却亦是朝廷对谢锦言“暂时借刀”的权术布局。
他连夜密写一折,递入宫中,写道:
“谢锦言虽无命而动,然其兵有序、其阵有图,且未扰一民。”
“若其败,请赐将军罪;若其胜,愿陛下归其策司之位,不为私恩,只为民安。”
皇帝看完良久不语。
晨起时,他批下诏旨,内容精简至极,仅两句:
“策主谢锦言,自乌岭设阵,兵非私用,行归国事。”
“此役可胜者,策司可存。”
十月初五,乌岭主阵,谢锦言收到庄以瑾密信与皇帝诏书。
她展开诏旨,轻声而读,面无表情,眼中却隐隐有潮光。
鱼归低声道:
“朝中竟真有人护你至此。”
谢锦言将诏火中一投,冷声一语:
“此诏非赏,只是尚未想杀我。”
她又将信纸细细折好,藏入战甲之中,贴近胸口。
那是庄以瑾手书:
“我不能为你出阵,但我能让你出阵有名。”
“你只管打,我护你归。”
同日夜,敌舰首批三艘己入江口。
倭朝十国舰队之一“苍蟒号”为先锋舰,搭载兵员三千,意图自乌岭西南登陆,首破内陆。
风笙密回一信:
“敌三日内将登岸,布雷己成,阵可起。”
谢锦言披甲登阵,立于阵图中心,举令而号:
“乌岭一战,为策不由命之始。”
“将士听令——兵无诏而出,若胜,归疆;若败,死无悔。”
“今日之后,我谢锦言,不为名,不为功。”
“只为天下再无海辱之地。”
“策——起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