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边野黑水口。
霜寒初降,草原上己有白雪之痕。
谢锦言身披青裘,立于一处废旧营地前,静待。
远处蹄声若雷,一队铁骑由雪林而出,为首者身披重甲,年过五旬,眼神如锋。
他自马上俯视,沉声道:
“你终于来了。”
谢锦言抬眸,轻唤:
“赵将军。”
赵肃翻身下马,步至近前,目光森寒:
“你父死时,我未至。”
“今你独至边野,是来问我,为何十年不发兵?”
谢锦言摇头:
“我不是来问旧事。”
“我是来请你——再起五千马,破东海一战。”
赵肃未语,忽返身,掀开一处旧帐,将她引入。
帐中陈列整齐,竟是一座“黑狼军营”旧式战阵图——为谢父旧属军阵所绘。
赵肃道:
“十年前,我未能守他。”
“十年后,我守这五千马,未动一兵。”
“就是为了等一个能再把他们带出去打仗的人。”
他目光如炬:
“你若敢担这个命,我便给你兵。”
谢锦言跪下,双手奉出“策不由命”图,缓声道:
“我谢锦言,不担皇命,只担我策司兵命。”
赵肃沉默良久。
他将旧图与谢策并列,低声道:
“你父留我一句遗策。”
“若你有一日执策不由命,让我把这张图交给你。”
他取出一轴羊皮战图,其上纹路奇诡,正中书六字:
“苍狼破军,逆阵破围。”
谢锦言眼神一震。
这正是传说中谢氏兵法之源——“苍狼阵图”,据传能以劣势小兵破重围伏军。
赵肃将图授予她,道:
“五千铁骑,三日集齐。”
“从今日起,黑水以东,你为主将。”
同一夜,江都策楼。
庄以瑾立于楼前,手中持陛下“亲诏”,调策楼三日内交卷查封。
兵部尚书率兵至楼下,冷声宣言:
“策司乱政,谢锦言脱命在外,策楼当封,旧人当查。”
庄以瑾立于阶前,语调清冷:
“策主尚在太医司静养,未负朝命。”
“策楼所有卷轴兵械,皆奉调兵之令建立,不属军籍。”
兵部尚书冷笑:
“此为令旨,你若拦阻,即为逆命。”
庄以瑾自袖中取出一封密卷,朗声道:
“此为策楼卷册之调拨序,己入史局备案。”
“若阁下执意强行,以史局立案为违,擅毁机要文物,亦当问责。”
尚书一震,知其非虚。
摄政王虽授意封楼,却未得皇帝明旨,一旦牵涉史局——便是政斗公案。
兵部暂退。
庄以瑾暗中调人,将策楼内三十策士、五卷主策图、七架旧兵械移至西郊藏院。
策司于江都之根——己然被迫断枝。
翌日,摄政王召庄以瑾入南阁。
王未发怒,反笑言:
“你倒是会用‘史局’来保她。”
庄以瑾答:
“我保的不是她,是策司。”
王语锋渐寒:
“若策司真归她掌,日后你的位置,怕也无了。”
庄以瑾面不改色:
“我本就不为位。”
“只为她活。”
摄政王冷哼一声:
“你既如此执拗,便等着看,她能走多远。”
此时,西郊。
谢锦言己换上旧甲,左肩伤口虽未愈尽,神情却冷峻坚毅。
鱼归于边野设“雁南仓营”,以商道接策线。
风笙带东南王允之新舰驶至边界,设海图哨线。
芜娘走江南盐道,通至云津,沿线三十舟,皆藏雷械。
赵肃之五千边马,夜练昼藏,待三日之后“乌岭合军”。
谢锦言立于山岗,望着夜下火光微漾,低声自语:
“若来年开春前我不胜,策司当散。”
“若我破东海敌舰——策司,可再列朝中。”
而她身后,风笙、鱼归、芜娘三人己站定。
皆一言未发,却都拱手抱拳。
风吹过山野,远处一匹苍狼奔过夜原,啸声如裂。
策不由命,五策合兵,破军之图,己启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