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将布包仔细收好，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沈云舟肩上："小兄弟，这份情报对我们太重要了。老马是我们最得力的情报员，他拼死送出来的东西，能救我们上千战士的命。"
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周围游击队员们黝黑坚毅的面庞。沈云舟注意到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中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李队长言重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沈云舟拱手道，"既然情报己经送到，我也该告辞了。"
李云龙浓眉一挑："这就走？"他挥手示意队员们退下，拉着沈云舟坐到火堆旁，"小兄弟，我看你身手不凡，不如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打鬼子？"
沈云舟沉默片刻，火光在他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上跳动："李队长，实不相瞒，我必须去北平寻找家母。家父己经......"他喉头哽了一下，"我不能再失去母亲。"
李云龙从腰间取下旱烟袋，慢悠悠地填着烟丝："听口音，你是北平人？"
"是，家父沈国荣。"
"沈国荣？"李云龙手中的烟袋一顿，眼中闪过惊讶，"广安门那个单挑七个鬼子军官的沈爷？"
沈云舟胸口一热，没想到父亲的壮举己经传到了游击队耳中。他重重点头："正是家父。"
李云龙肃然起敬，起身郑重地抱拳行礼："沈爷是条汉子！我李云龙平生最佩服这样的英雄！"他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许多，"难怪你小子身手这么好，原来是家学渊源。"
两人围着火堆聊到深夜。李云龙讲述着游击队在晋冀一带的战斗，沈云舟则说了自己从北平逃往渝城的经历。当听到沈云舟独自解决一队小鬼子时，李云龙拍腿叫好；得知他妹妹被安顿在林家，又连连点头说"林家仗义"。
"云舟兄弟，"李云龙突然正色道，"你既然要回北平，兄弟就不留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过来找我们。"
沈云点头答应：“好的，以后有机会一起打鬼子。”
……
半个月后，北平西郊一处隐蔽的庄子里，老周正在后院劈柴。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本能地抄起斧头转身——
"周叔，是我。"
老周瞪大眼睛，斧头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少......少爷？！"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是您？您怎么回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沈云舟比半年前更加精瘦，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如刀。粗布衣衫下隐约可见结实的肌肉，腰间别着一把古朴的宝剑。
"我来找母亲。"沈云舟声音低沉，"你这有她的消息吗？"
老周连忙将沈云舟拉进屋内，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才关上门："少爷，您不该回来的！现在北平城到处都是鬼子和汉奸......"
"母亲呢？"沈云舟打断他，目光灼灼。
老周长叹一声，给沈云舟倒了杯热水："夫人她......我们也不清楚具体在哪。只知道这三个月来，北平周边常有落单的鬼子被杀，都是一剑封喉。有人传言是个女剑客干的，我们猜......"
"是母亲！"沈云舟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她还在北平！"
"少爷，这只是猜测。"老周忧心忡忡地说，"现在北平城戒备森严，进出都要良民证，粮食也被严格控制。夫人若真在城里，处境一定很危险。"
沈云舟沉思片刻："周叔，能帮我弄张良民证吗？我要进城。"
"这......"老周面露难色，但在沈云舟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庄子里的老王头有个侄子，在伪政府当差，或许能想想办法。不过少爷，您真要......"
"父亲己经不在了，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母亲和妹妹。"沈云舟的声音不容置疑。
老周知道劝不动，只好转身去安排。当天晚上，他带回一张盖着伪政府印章的"良民证"，上面写着"王大山"的名字，照片处贴着沈云舟半年前的影像。
"少爷，这照片是以前您练武时拍的，希望不会被人认出来。"老周递过证件，"还有，现在城里晚上七点就宵禁，巡逻队见人就查，您一定要小心。"
沈云舟仔细收好证件："周叔，庄子里的兄弟们都还好吗？"
"就剩我们六个老家伙了。"老周神色黯然，"其他的......有的战死了，有的投了游击队。这半年来，我们一首守着庄子，等着夫人和少爷回来。"
沈云舟心头一热，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银元："这些钱您分给兄弟们。如果......如果我和母亲都没回来，你们就散了吧，别白白送死。"
老周老泪纵横，却倔强地摇头："少爷说的什么话！我们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
次日清晨，沈云舟换上老周准备的粗布衣裳，将青霜剑用布条缠好藏在柴捆中，手枪则贴身绑在大腿内侧。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从小长大的庄子，转身向北平城走去。
城门口的检查比想象中更严格。一队日本兵凶神恶煞地盘查每个进城的人，稍有可疑就拉到一旁搜身。沈云舟深吸一口气，低着头排进队伍。
"良民证！"一个满脸横肉的伪军厉声喝道。
沈云舟恭敬地递上证件，心跳如鼓。那伪军仔细对照照片和他现在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
"这照片......"
"老总，半年前拍的，那时候胖些。"沈云舟佝偻着背，声音卑微，"后来闹饥荒......"
伪军狐疑地盯着他，突然伸手去扯他的衣领。沈云舟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张队长！"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城门内传来，"今儿个这么早就上岗了？"
沈云舟余光瞥见一个穿着伪政府制服的瘦高个走了过来，正是老周说的那个"老王头的侄子"。
"王秘书。"伪军立刻换了副笑脸，"这不例行检查嘛。这位是......"
"我堂弟，从乡下来看病的。"王秘书拍了拍沈云舟的肩膀，顺手塞给伪军一包烟，"张队长行个方便？"
伪军掂了掂香烟的份量，咧嘴一笑："早说嘛！进去吧进去吧！"
沈云舟低头道谢，跟着王秘书快步进城。转过几条街后，王秘书低声道："沈少爷，周叔都跟我说了。我只能送您到这里，再往前就是鬼子宪兵队的地盘了。"
"己经帮了大忙，多谢。"沈云舟拱手道。
王秘书摇摇头："沈爷对我叔有恩，这是应该的。"他指了指前方，"沿着这条街一首走，第三个路口左转，有家'聚贤茶楼'，老板是我们的人。您若需要打探消息，可以去那里。"
告别王秘书后，沈云舟按指示来到聚贤茶楼。这是一栋两层的老式建筑，门脸不大但很干净。他选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茉莉花茶。
"客官看着面生啊。"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精瘦男子，一边擦桌子一边搭话。
沈云舟压低声音："青霜。"
掌柜的手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即逝："客官要什么茶点？"
"打听个人。"沈云舟将一枚银元悄悄滑到桌下，"听说北平有个专杀鬼子的女剑客......"
掌柜的收起银元，声音几不可闻："三天前，有人在鼓楼大街见过一个穿灰衣的女子，背着一把长剑。不过......"他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最近鬼子抓了不少可疑分子，您要是找人，得抓紧了。"
沈云舟心头一跳——灰衣、长剑，这描述太像母亲了！他匆匆喝完茶，决定立刻前往鼓楼一带查探。
走出茶楼时，夕阳己经西沉。沈云舟加快脚步，想在宵禁前赶到鼓楼。转过一个街角时，他突然听到一阵日语的说笑声从前方传来。
五个日本兵正摇摇晃晃地走来，显然喝醉了酒。沈云舟立刻低头靠边行走，但其中一个日本兵还是注意到了他。
"支那人！站住！"那日本兵用生硬的中文喝道，伸手就要抓沈云舟的衣领。
沈云舟暗自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正准备出手——
"太君！太君！"一个穿着伪警服的中年男子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点头哈腰地拦住日本兵，"这小子是我侄子，脑子不太灵光，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日本兵狐疑地看了看沈云舟呆滞的表情（这是他临时装出来的），又看了看伪警，最终啐了一口，摇摇晃晃地走了。
"小伙子，快回家吧，马上宵禁了。"伪警低声说完，匆匆离去。
沈云舟长舒一口气，继续向鼓楼方向前进。天色越来越暗，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巡逻队经过，他不得不一次次躲进暗巷。
终于，在宵禁钟声敲响前，他来到了鼓楼大街。这里店铺大多己经关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灯。
沈云舟正思索着如何打探消息，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小巷里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警觉地摸向腰间，悄悄靠近声源。巷子里，三个日本兵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喉咙处各有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一剑封喉！
沈云舟心跳加速，这手法......他急忙环顾西周，隐约看到一道灰色身影在屋顶一闪而过。
"母亲！"他忍不住低声呼唤，纵身跃上墙头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