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蔗田星火
晨雾还未散尽,林砚赤脚踩进甘蔗田的淤泥里。他弯腰折下带露水的甘蔗梢头,指尖粘稠的汁液让他想起扬州城头的血痂。身后老蔗农黄阿西颤巍巍举起烟杆:"将军,这些废渣往常都是沤肥的..."
"黄伯你看,"林砚用甘蔗渣在田埂上摆出硝池结构图,"把这些渣子与草木灰分层铺放,三个月后就能熬出硝。"他突然剧烈咳嗽,昨夜试炮时吸入的硝烟还在灼烧肺叶。
监工王把总突然踹翻晒硝的竹匾:"将军和贱民啰嗦什么!"林砚反手将甘蔗渣甩在他脸上:"五日前你克扣蔗农工钱时,可记得他们给将士熬过多少治疟的蔗糖水?"
监工王把总虽然低下头,不敢与林砚对视,但他眼中却是充满了不屑。这一切,又如何瞒得过林砚,这人心呀!
远处的海防炮台传来试射轰鸣,震得蔗叶簌簌作响。阿琉捧着星盘从硝烟中走来,腕间银链缠着新采的硫磺矿石:"昨夜井宿偏移,该在坎位增挖三条排水暗渠。"她说话时盯着王把总腰间新换的翡翠烟嘴——那是杨家当铺的标记。
第二幕:钢炉泣血
佛山匠首陈铁头抡起铁锤时,五十斤重的方锤在暮色中划出残影。铛!铛!铛!三声震响过后,坩埚里的铁水依然泛着死灰色。他突然扔掉锤子跪地痛哭:"祖师爷罚我啊!"
"是鼓风不够。"林砚扒开被铁屑烫出水泡的掌心,露出扬州突围时的箭伤,"用龙窑的陶管接水车,风力能增三成。"他转身却撞见柳三娘冰冷的目光——二十名墨衣卫正押着三个工匠过来,他们怀里藏着澳门教堂的青铜十字架。
当第一炉真正的钢水喷涌而出时,陈铁头突然扯开衣襟扑向炉口:"让我祭炉!"林砚死死拽住他的腰带,滚烫的钢花在两人手臂上烙出同样的伤疤。远处传来急报:鲁王特使带着《火器管制令》己到辕门。
第三幕:月涌大江
澳门炮匠费尔南多抚摸佛郎机炮时,月光正流过他缺失的左手小指。"十年前马尼拉的华人也是这么看我铸炮。"他用生硬的官话说着,突然将蜡模按进林砚掌心,"你们明人总想既要炮利,又要仁义。"
子夜涨潮时分,十六艘双桅帆船悄悄泊进老虎潭。郑家水手搬运硫磺的号子声中,夹杂着葡萄牙语的低语。柳三娘刀锋抵住费尔南多后颈:"那个红毛鬼在袖子里藏了比例规。"
"让他量。"林砚突然用荷兰语说道,满意地看着对方瞳孔骤缩,"告诉普特曼斯总督,舟山的炮会比热兰遮城早半个月完成升级。"海浪拍碎在礁石上,他藏在蜡模里的《东海布防图》己被陈永华调包。
当第一门新式红衣大炮试射时,鲁王特使带来的《管制令》正在炉火中蜷曲成灰。林砚望着五里外被击沉的旧舰残骸,突然想起扬州城头炸膛的迅雷铳——那具焦尸手里也攥着这样的朝廷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