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费涨价的事儿过去三天了，老王蹲在村委会门口的石墩子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老王！老王！"老孙头风风火火地从村口跑来，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我刚从邮局回来，你猜怎么着？"
老王吐了口烟圈："咋？又涨价了？"
"不是！"老孙头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掏出个皱巴巴的单子，"我找小刘要了上个月的快递明细，你瞅瞅这数儿。"
老王眯着眼凑近看："三百六十七件？比上上个月多了一倍还拐弯？"
"可不是嘛！"老孙头拍着大腿，"小刘偷偷告诉我，那个新来的片区经理看见咱村快递量上去，眼红了，硬说咱这是商业行为！"
老王气得把烟袋锅子往石墩子上磕得梆梆响："放他娘的狗屁！咱村老张家闺女给城里亲戚寄两斤梨，这也算商业？"
正说着，张强扛着个纸箱子走过来，脸拉得老长："王叔，孙叔，又退回来五箱，说梨子都磕烂了。"
老孙头掀开箱子一看，黄澄澄的梨汁都渗出来了，心疼得首嘬牙花子："哎呦喂，这可是老李家最好的雪花梨啊！"
老王突然站起来："走！找邮局说理去！"
俩人骑着那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晃悠了半个钟头才到镇上邮局。一进门就看见个穿白衬衫打领带的年轻人正在训小刘。
"...
必须按新标准收费，这是公司的规定！"年轻人板着脸说。
老王把自行车往墙根一靠，大步走过去："这位领导，我是甜水沟村的支书，想问问快递费的事儿。"
年轻人转过身，上下打量老王："哦，您就是王支书啊。我是新来的片区经理，姓赵。"
老孙头插话："赵经理，咱村寄的都是自家产的水果，咋就成商业件了？"
赵经理推了推眼镜："王支书，孙大爷，现在快递行业竞争激烈，我们也要考虑成本。您村这个月的快递量突然增加，明显是有组织的销售行为..."
"啥组织不组织的！"老王打断他，"乡亲们种点水果卖钱，天经地义！"
赵经理不慌不忙："这样吧，如果你们能保证每月快递量稳定在400件以上，我可以申请给你们大客户折扣。"
老孙头眼睛一亮："能便宜多少？"
"九折。"
老王和老孙头对视一眼。老王掏出烟袋点上，慢悠悠地说："赵经理，咱明人不说暗话。你要是诚心做生意，七折，我们保证每月五百件。"
赵经理脸色变了变："这...这我得请示上级。"
"行，你请示去。"老王拉着老孙头往外走，"对了，我外甥在县邮政局当副局长，回头我请他吃个饭。"
赵经理一听这话，赶紧追出来："王支书！您等等！这事好商量..."
从邮局出来，老孙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王，你啥时候有个当局长的外甥了？"
老王嘿嘿一笑："我大姑家表姐的女婿在县里当科员，西舍五入也算外甥嘛！"
俩人正乐着，张大伯打来电话："老王！不好啦！那个鲜果公司的张经理又来了，正在村委会跟强子吵吵呢！"
老王脸色一变："这兔崽子还敢来？走！"
回到村里，远远就听见张经理的大嗓门："...你们这是破坏市场秩序！我要去工商局告你们！"
张强也不示弱："你去啊！看谁先被查！你们公司连食品经营许可证都没有..."
老王大步走进村委会："哟，张经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张经理转过身，脸色不太好看："王支书，你们合作社这是恶意竞争！我们公司跟王家屯签的合同，你们凭什么撬单？"
老孙头冷笑："人家王家屯现在是我们合作社成员，愿意卖给谁就卖给谁！"
"就是！"张强掏出个账本，"你们收购价一斤三块五，我们合作社给西块二，傻子才卖给你们！"
张经理气得脸都绿了："好！好！你们等着！"说完转身就要走。
老王突然喊住他："等等！张经理，我听说你在李家洼收的枣子，到现在还没给钱？"
张经理脚步一顿："这...财务流程需要时间..."
老孙头掏出手机："喂？县工商局吗？我要举报..."
"别别别！"张经理赶紧跑回来，"我明天就打款！一定打！"
看着张经理灰溜溜的背影，村委会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晚上，老王和老孙头坐在村口大槐树下乘凉。老孙头咂摸着烟袋："老王，你说咱这合作社能成不？"
老王望着远处果园里忙碌的乡亲们："老孙啊，你看那边。"
老孙头顺着看去，只见张强正带着几个年轻人往冷链车上装货，张家大婶在旁边记账，连八十岁的李老太都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分拣水果。
"以前各家各户单打独斗，让人欺负到头上。"老王笑着说，"现在不一样了，咱抱成团，谁也别想糊弄咱农民！"
老孙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县电视台要来采访，你准备说点啥？"
老王眨眨眼："就说...甜水沟的梨子甜，是因为咱农民心里甜！"
"呸！酸掉牙了！"老孙头笑骂着，两个老伙计的笑声在夏夜的微风中飘出老远。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甜水沟都热闹起来。村委会门口挂上了红绸子，五个村的代表都穿着最体面的衣裳来了。
县电视台的女记者举着话筒问："王支书，您能说说合作社成立以来的变化吗？"
老王清了清嗓子："这个嘛...以前我们村梨子卖三块五一斤，现在能卖到六块！光是上个月，就帮社员们多挣了八万多！"
记者惊讶地问："怎么做到的？"
老孙头插话："咱自己有了冷链车，水果不烂了；有了电商平台，销路打开了；最重要的是——"他故意顿了顿，"没人能坑咱们了！"
正说着，邮局的赵经理带着几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大红包："王支书，这是我们邮局给合作社的贺礼！从今天起，甜水沟合作社的快递全部按六折算！"
老王接过红包，悄悄捏了捏，低声对老孙头说："好家伙，挺厚实啊！"
老孙头嘿嘿一笑："你那'副局长外甥'的面子不小嘛！"
采访结束后，老王拉着老孙头说："走，去果园看看，听说强子搞了个新品种。"
果园里，张强正跟技术员研究一棵梨树。见两人来了，兴奋地说："王叔，孙叔，这是农科院新培育的品种，甜度高还耐储存！"
老孙头摘了个梨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嗯！真甜！这梨叫啥名？"
技术员笑着说："还没命名呢，要不您二老给起一个？"
老王和老孙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就叫'团结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