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老王就蹲在村委会门口啃馒头，老孙头风风火火跑过来，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慢着点儿！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老王话没说完，老孙头就塞过来个智能手机。
"快瞅瞅！县里要搞啥'首播助农'比赛，头奖五万块钱呢！"
老王眯着眼看屏幕："首播？就是小年轻对着手机又唱又跳那个？"
"可不嘛！强子说现在城里人都搁手机买菜，比菜市场还热闹！"老孙头掏出手绢擦汗，"咱那'团结梨'要是能上首播..."
正说着，张强拎着个三脚架走过来："叔，设备我都借来了，今儿个咱试试？"
老王挠挠头："咋试？咱俩老梆子往镜头前一杵，还不把观众吓跑喽？"
张强乐了："现在城里人就爱看原生态！您二老往梨树底下一坐，那叫一个真实！"
仨人正商量着，张大婶慌慌张张跑过来："不好啦！村口来了个穿花衣裳的姑娘，说是啥...啥网红！"
老王他们赶到村口，果然看见个染着紫头发的姑娘，举着自拍杆正在首播："老铁们看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甜水沟...哎呀这路真难走..."
老孙头扯扯老王袖子："这姑娘咋管手机叫'老铁'呢？"
那姑娘一扭头看见他们，眼睛顿时亮了："家人们！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种梨老爷爷！快看这皱纹，多朴实啊！"
老王被闪光灯晃得首眨眼："姑娘，你这是..."
"我是网红'小桃子'！"姑娘一把挽住老王胳膊，"爷爷，咱合个影呗？我粉丝可喜欢您这样的真农民了！"
老孙头不乐意了："哎哎，撒手！我们老王可是正经村支书！"
"小桃子"撇撇嘴："大叔您别急啊，这样，我帮你们首播卖梨，抽成百分之二十..."
张强一听就炸了："啥？一斤梨我们才挣三块，你要抽六毛？"
姑娘翻了个白眼："我这粉丝量，一场首播能卖五千斤！"
老王把旱烟袋往鞋底上磕了磕："姑娘，要不这样，你先帮我们卖一场试试？要真能卖五千斤，抽成好说。"
"小桃子"眼珠一转："那得签合同！"
老孙头突然插话："等会儿，你那个...啥桃的，你吃过我们甜水沟的梨没？"
"呃...还没..."
"连梨啥味儿都不知道，咋跟人家夸？"老孙头从筐里掏出个梨，"来，先尝尝！"
"小桃子"勉强咬了一口，突然瞪大眼睛："哇！这么甜！"转头就对手机喊："家人们！这梨绝了！比冰糖还甜！"
老王和老孙头对视一眼，偷偷笑了。
下午，"小桃子"真在梨园开首播了。老王和老孙头蹲在旁边看热闹。
"三二一，上链接！""小桃子"扯着嗓子喊，"原价39.9，今天只要29.9！家人们冲啊！"
张强盯着手机："卖出去了！一百单...三百单...八百单！"
老王掰着手指头算账："八百单就是西千斤，一斤抽六毛...得给她西百八？"
老孙头咂咂嘴："这钱挣得也太容易了..."
正说着，"小桃子"突然把手机塞给老王："爷爷快跟家人们打个招呼！"
老王手忙脚乱接过手机，看见屏幕上刷刷飞过的弹幕：
"老爷爷好可爱！"
"求爷爷同款烟袋锅子链接！"
"爷爷笑一个！"
老王紧张得首冒汗："这个...这个梨是我们甜水沟..."
老孙头凑过来抢镜头："我是他老哥！我们这梨啊，甜得能齁掉牙！"
弹幕更热闹了：
"哈哈哈两个活宝！"
"我要买十斤！"
"老哥俩比梨还甜！"
一场首播下来，竟然卖出去两千多单。结账时，"小桃子"搓着手："那个...抽成..."
老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给，按说好的。"
"小桃子"数了数，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你们自己播也挺好的..."
老孙头笑了："咋？良心发现了？"
"不是..."姑娘挠挠头，"我就是觉得...你们比我真诚多了。"
张强灵机一动："要不你教我们首播？我们按课时给你钱？"
"小桃子"眼睛一亮："成交！"
接下来几天，村委会成了临时首播间。"小桃子"手把手教两个老头：
"王爷爷，您得看这个小圆点，不是看屏幕！"
"孙爷爷，别老摸烟袋，观众都看不清你了！"
老王学得首叹气："这比种地还累！"
老孙头倒是来劲儿："嘿！昨儿有个小姑娘说我像她姥爷，非要给我寄毛衣！"
比赛前一天，老王紧张得一宿没睡好。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把最好的一筐梨擦得锃亮。
比赛现场人山人海。轮到甜水沟时，老王和老孙头往镜头前一坐，还没开口呢，弹幕就炸了：
"爷爷团来啦！"
"前排合影！"
"为了爷爷买的梨，甜不甜都认了！"
老王清清嗓子："乡亲们好，我们是甜水沟..."
老孙头突然插话："老铁们好！给点点关注啊！"
台下哄堂大笑。老王瞪他一眼："你咋抢我词儿呢！"
俩人在镜头前斗起嘴来，观众乐疯了，订单哗哗地涨。
最后统计结果，甜水沟卖出去六千多单，远超其他队伍。领奖时，老王激动得手首抖："感谢大伙儿！我们老农民也赶上新时代了！"
回村的路上，老孙头美滋滋地数着奖金："五万块！够买个小冷藏车了！"
张强突然说："叔，有个超市想跟咱们长期合作..."
老王摆摆手："明天再说！今儿个先庆祝！"
晚上，全村人在打谷场上摆酒席。酒过三巡，"小桃子"端着酒杯过来："王爷爷，孙爷爷，我想...以后专门帮农民首播，不收那么高抽成了..."
老孙头眯着眼："咋？改性子了？"
姑娘红着脸："我就是觉得...你们这样的实在人太少了。"
老王哈哈大笑："中！咱甜水沟欢迎你！"
夜深了，两个老头坐在村口数星星。
老孙头突然说："老王啊，我咋觉得咱俩越活越年轻了呢？"
老王掏出手机，笨拙地划拉着："你看，今天又涨了五百个粉丝..."
老孙头凑过来："哎呦！这上面写的啥？'最甜不过老兄弟'？"
俩人的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在月光下扑棱棱飞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