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史博物馆的老木门刚刚挂上那块庄重的匾额,新的麻烦事就像被惊扰的蜂群一样,嗡嗡地飞来了。
谢辉杰正全神贯注地帮赵大爷擦拭着那台有着百年历史的织布机,这台织布机仿佛是时间的见证者,每一处木纹都诉说着过去的故事。然而,就在这时,林小夏像一阵旋风一样风风火火地撞进了门。
“姐!”林小夏的声音中透着急切,“文旅局的人说咱们的展陈太土气了,他们建议我们加上 VR 体验和全息投影!”
赵大爷的烟袋“当啷”一声掉在了青砖地上,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他嘟囔着,“老祖宗留下的这些物件,摸着才踏实呢!”
谢辉杰连忙捡起烟袋,安抚着赵大爷的情绪。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墙角那堆略显破旧的陶罐,这些陶罐虽然没有织布机那么引人注目,但它们同样承载着村庄的历史和记忆。
“先别急,”谢辉杰沉稳地说,“我去县里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心,似乎在告诉大家,无论遇到多少困难,他都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县文旅局办公室里,科长推来厚厚的文件:“谢主任,省级乡村振兴示范带建设启动了,上面要求所有参观点必须数字化升级。”谢辉杰翻开文件,手指在“智慧文旅”条款上反复:“可我们的展品都是老物件,经不起电子设备折腾啊。”
回村路上,谢辉杰在村口撞见刘安恭正和施工队争执。“装啥LED灯带?”刘安恭涨红着脸,“老祠堂的梁柱哪经得起打孔!”施工队长举着图纸首叹气:“这是上头的设计方案,不改验收过不了。”
当晚的村民大会吵得屋顶都要掀翻。“装投影设备得拉专线,电线把老墙都毁了!”老张拍着桌子。“年轻人就爱看这些新鲜玩意儿!”民宿老板娘王姐反驳,“咱们不能跟时代脱节!”
谢辉杰突然站起来,举起个锈迹斑斑的煤油灯:“大家还记得它吗?小时候停电,全村人就围着这盏灯讲故事。”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现在要在祠堂装霓虹灯,以后咱们的娃,还能找到这份乡愁吗?”
刘安恭猛地一拍大腿:“说得对!咱不能丢了根!”可话音未落,手机就响了。旅行社的负责人在电话里急吼吼:“谢老板,旅行团反馈博物馆太沉闷,再不改线路就换别家了!”
第二天清晨,谢辉杰蹲在老井边刷牙,听见两个游客嘀咕:“说是村史馆,就些破坛破罐,还不如网红村的星空帐篷有意思。”她漱口水喷了老远,抹了把脸首奔文创车间:“林小夏,把游客意见整理成册,咱们开个诸葛亮会!”
会议从晌午开到掌灯时分。“用二维码给老物件配语音解说?”赵大爷摸着白胡子摇头,“我这老花眼,哪会扫什么码?”民宿王姐突然拍腿:“有了!让游客当讲解员!”见众人发愣,她解释:“教他们认识老物件,再拍成短视频,既有趣又能宣传!”
谢辉杰眼睛一亮,转头问技术员小王:“能不能做个小程序,扫码就能听村民亲口讲老故事?”小王挠挠头:“技术上能实现,就是得录海量音频。”“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赵大爷把烟袋往腰里一别,“明儿我就挨家挨户敲门!”
正当大伙干劲十足时,消防检查又亮了红灯。“木质结构建筑必须装喷淋系统。”消防员指着梁柱,“不然不能开放。”谢辉杰望着横梁上精美的雕花,急得首打转:“装水管要凿穿房梁,这可是清代的老建筑!”
刘安恭蹲在门槛上闷头抽烟:“要我说,这博物馆干脆别开了!”“那可不行!”谢辉杰突然笑了,“我记得后山有处废弃的防空洞,干燥防火,改造成展厅咋样?”
说干就干。全村老少齐上阵,扛着老物件往后山挪。搬运织布机时,绳子突然断裂,千钧一发之际,刘安恭扑上去用肩膀顶住:“小心!这可是传了五代的宝贝!”
新展厅开放那天,游客扫码听着赵大爷讲述“老石磨娶亲”的传说,围着全息投影里复原的古村集市啧啧称奇。有个城里小孩拽着谢辉杰衣角:“阿姨,这些故事比动画片还好看!”
闭馆时,谢辉杰和刘安恭坐在台阶上数星星。“当初要听我的,这些老物件早锁仓库吃灰了。”刘安恭递来瓶冰镇汽水。谢辉杰仰头灌了一大口:“叔,您看,传统和新潮碰一碰,也能擦出火花。”
手机突然震动,是邻村支书发来消息:“你们的‘村民讲解员’模式火了!能来教教我们吗?”谢辉杰笑着回复:“明天带腌萝卜来,边吃边聊!”山风掠过树梢,远处老祠堂的灯笼在夜色中轻轻摇晃,就像刘家村永不熄灭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