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洞中玄机
篝火噼啪作响，跃动的火苗在谢孤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沈素心那句没憋住的“噗嗤”，还有她那双瞪得溜圆、写满了“卧槽我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瓜”的眼睛，如同两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谢少主那岌岌可危的尊严高塔上。
空气凝固了。连火堆燃烧的声音都仿佛被冻住了。
谢孤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火光映照下，他深潭般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的情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社死现场反应”——先是“卧槽这黑历史怎么还在？！”的震惊，然后是“被死对头看见了！”的羞恼，紧接着是“要不要杀人灭口？”的暴怒杀意，最后…竟然奇异地沉淀出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窘迫？甚至耳根处，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可疑的、被火光映照得不太分明的…红？
沈素心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窘迫，求生欲瞬间压倒了吃瓜的兴奋。她猛地捂住嘴，把那点气音死死摁回肚子里，眼神瞬间切换成“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个路过的无辜吃瓜群众”，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快速眨了几下眼。
谢孤舟薄唇紧抿成一条冰冷的首线，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盯着沈素心，眼神锐利得能把她戳出几个洞来。过了足足有五六息，他才像是用尽了毕生的自制力，硬生生把视线从她那张写满无辜（实则内心弹幕刷屏）的脸上撕开，冷硬地吐出两个字：
“闭眼。”
沈素心：“？？？” 闭眼？几个意思？是要施展什么不能看的秘术？还是要…毁尸灭迹（指墙上的涂鸦）？
虽然满脑子问号，但看着谢孤舟那山雨欲来的脸色，沈素心还是相当识时务地、飞快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疯狂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只是个会喘气的背景板…
耳边传来极其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某种类似指甲划过岩石的“沙沙”声？持续了大概十几秒。
“好了。” 谢孤舟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听不出情绪。
沈素心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只见洞壁上那歪歪扭扭的“谢小舟到此一游”和“阿黄是笨蛋”之类的涂鸦，己经被一种极其霸道的内力硬生生抹平了！只留下几道崭新的、深深刻入石壁的划痕，昭示着刚才某人恼羞成怒的“毁尸灭迹”行为。
沈素心嘴角抽了抽，强行忍住再次“噗嗤”的冲动，内心小人捶地狂笑：哈哈哈！谢少主！您这掩耳盗铃的技术是跟鸵鸟学的吗？！抹得掉墙上的，抹得掉我心里的吗？！“谢小舟”三个字己经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自带BGM了好吗！
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怀里的紫檀锦盒和那卷烫手的婚书，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只有篝火在不知死活地噼啪作响。
沈素心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把话题拉回正轨（主要是怕某人恼羞成怒真把她扔出去）：“咳…那个…谢少主，这山洞…是你…呃，‘谢小舟’…以前的秘密基地？” 话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嘴巴，怎么又把那仨字秃噜出来了！
果然，谢孤舟周身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几度，眼刀嗖嗖地飞过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少时避难所。”
避难？沈素心心里咯噔一下。魔教少主小时候需要避难？避什么难？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江湖恩怨、权力倾轧的狗血剧情。不过看谢孤舟那张“再问就死”的冰山脸，她很明智地把疑问咽了回去。大佬的黑历史，知道一个“谢小舟”己经够悬了，再多问怕是要喜提“永久避难”套餐。
她识趣地转移话题，举了举怀里的锦盒：“那…这东西，还有这…‘破纸’，” 她特意强调了“破纸”两个字，以示自己立场坚定，绝不觊觎，“你打算怎么办？” 这才是关乎小命的正经事！
谢孤舟的目光落在锦盒里的青铜虎符上，眼神瞬间变得幽深复杂，之前的窘迫和恼怒被一种沉凝的冰冷取代。他沉默片刻，才道：“虎符现世，必起腥风。你拿着，是催命符。”
“那给你？” 沈素心挑眉，“然后让我顶着‘勾结魔教私通虎符’的罪名被武林盟挫骨扬灰？”
谢孤舟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以为你现在罪名少吗”，但他并未反驳，只是道：“此物牵连甚广，非一人一派可掌控。需寻可信之处，从长计议。”
可信之处？沈素心环顾这简陋的山洞，除了篝火就是枯叶，连个坐的石头都没有，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信”。她撇撇嘴：“所以我们现在是…亡命天涯的难兄难弟？目标：找个风水宝地埋炸弹？” 这比喻，她自己都觉得无比贴切又无比心酸。
谢孤舟没理她的吐槽，他的目光忽然锐利地投向山洞深处那片被篝火光芒勉强触及边缘的黑暗。那里似乎有个向内延伸的天然甬道，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里面有东西。” 他声音微沉。
“有东西？” 沈素心立刻警觉起来，抱紧了锦盒，“耗子？蛇？还是…刚才放臭气弹那帮人埋伏在里面？” 她对那生化武器的味道记忆犹新。
谢孤舟没回答，只是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他摇摇头：“不是人。” 他站起身，玄衣拂动，“你在此等候。” 说完，竟迈步就朝那黑暗的甬道走去。
“哎！等等！” 沈素心急了，这黑灯瞎火的，把她一个人丢在洞口？万一再来一波追兵或者洞里蹦出个史前巨兽怎么办？她可不想当留守点心！“我…我跟你一起去！” 她抱着盒子站起来，语气坚决，“万一里面藏着开启虎符的说明书呢？或者…藏着能证明我清白的证据？” 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有点扯。
谢孤舟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看不清神情。他似乎权衡了一下把她单独丢下的风险（主要是怕她乱跑或者盒子被抢），最终还是冷冷道：“跟紧。若拖后腿，后果自负。”
沈素心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抱着她的“炸弹”小跑着跟上。心里嘀咕：拖后腿？姐当年在解剖室通宵追线索的时候，耐力也是杠杠的好吗！
甬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曲折向下，坡度还挺陡。洞壁上湿漉漉的，布满滑腻的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淡的野兽气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最后只剩下身后洞口篝火传来的一点点微光，勉强能看清脚下湿滑的石阶。
沈素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全靠前面谢孤舟玄色的背影引路。黑暗中，人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有谢孤舟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平稳的脚步声。怀里的锦盒像个冰坨子，那卷婚书更是烫得她心慌。
就在她开始怀疑这甬道是不是通到地心的时候，前方带路的谢孤舟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沈素心一个没刹住，鼻子“咚”一声撞在了他坚硬的后背上！
“唔！” 她痛呼一声，眼泪差点飙出来，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抱怨，“干嘛突然刹车啊！” 这后背是铁打的吗？！
谢孤舟没有理会她的小抱怨，他的身体绷得笔首，如同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剑。黑暗中，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
“你看前面。”
沈素心揉着发酸的鼻子，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前方似乎是一个稍微开阔一点的天然石室。而就在那石室的中央，黑暗中，赫然亮着两盏幽绿幽绿的“灯”！
那“灯”有拳头大小，绿得瘆人，一眨不眨地悬浮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凶戾、充满野性的光芒！如同地狱里睁开的恶魔之眼！
沈素心瞬间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这特么是什么玩意儿？！夜明珠成精了？！还是…某种大型猛兽的眼睛？！
“谢…谢孤舟…” 沈素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缩了缩，怀里的锦盒抱得更紧了，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那…那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两盏幽绿的“灯”忽然动了！伴随着一声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充满威胁的喉音咆哮——
“吼——呜！”
整个甬道似乎都在这充满野性的咆哮声中震颤！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味的腥风扑面而来！
沈素心腿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滑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芭比Q了！亡命天涯剧本秒变荒野求生之猛兽出笼！这山洞哪里是避难所，分明是怪兽食堂！他们俩就是送上门的外卖双拼！
就在这千钧一发、沈素心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猛兽开胃小菜的时候——
站在她身前的谢孤舟，面对着那两盏充满杀意的幽绿兽瞳，做了一个让沈素心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拔剑戒备，反而缓缓地、试探性地…伸出了一只手？朝着那黑暗中的凶兽？
然后，他用一种沈素心从未听过的、带着点不确定、又有点…诡异的…温和？（虽然还是很冷）的语调，对着那片黑暗，迟疑地唤了一声：
“……大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