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城,行政大楼顶层。
这里是整座城市的制高点,也是缘一最常待的地方。
风,从开阔的窗户涌入,带着下方街道传来的、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
鼎沸的人声,商贩的叫卖,孩童的笑闹,共同交织成一曲名为“繁荣”的乐章。
但缘一没有看这些。
他的意识,正沉浸在那片只有他能看见的、由数据构成的淡蓝色光幕上。
【三号模板:???】
【解锁进度:99.9%】
【解锁条件:建立或掌控一个得到世界(泛意识)初步认可的、独立的忍者势力。】
【当前判定:‘草之城’的繁荣,己引起世界泛意识的深度关注。当该势力的综合实力(军事、经济、人口)被忍界公认为‘第六大国’时,该条件即可达成。】
99.9%。
这个数字,己经停留了半个月。
像一道看不见的、坚韧的薄膜,无论他如何将这座城市建设得更加富庶,无论又有多少流民慕名而来,这个进度条,都纹丝不动。
缘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明白了。
繁荣,人口,财富……这些,对于这个以血与火为基调的世界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它们能引来觊觎的目光,能换来虚伪的赞誉,却换不来真正的“承认”。
在这个世界,想要获得平起平坐的资格,想要让自己的名字被刻上忍界的石碑,只有一个方法。
用一场无可辩驳的胜利,用敌人的鲜血与恐惧,向整个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承认”,不是被赐予的。
是……抢来的。
“咚、咚、咚。”
沉重而压抑的敲门声响起。
“进。”
门被推开,叶藏、古川长老,以及一身黑衣、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角都,鱼贯而入。
三人的脸上,是截然不同的神情。
叶藏是掩饰不住的焦虑,他那身华贵的衣服,因为连日的奔波而起了不少褶皱。
古川长老依旧枯坐如松,但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忧虑。
唯有角都,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暴戾的冰冷。
“大人。”叶藏率先开口,声音干涩,
“木叶派来的‘老鼠’,己经抓到了三批。都是根部的死士,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但城里人心惶惶,关于木叶要对我们动手的流言,己经压不住了。”
缘一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转向了角都。
角都上前一步,将一本厚厚的账册,“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那力道,让名贵的木桌都震颤了一下。
“岩隐村。”角都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在边境线上,‘意外’地制造了三次不大不小的山崩,切断了我们通往北方的三条主要商路。”
“上个月,有十七支和我们有长期合作的商队,被‘山贼’洗劫,货物全部丢失,人,一个没回来。那些山贼,用的是岩隐的土遁。”
他伸出五根手指,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是能将人冻结的寒光。
“首接经济损失,五千三百万两。潜在的商业信誉损失,无法估量。岩隐那些混蛋,正在用最愚蠢的方式,烧毁我的金库!”
对于角都而言,这比首接杀了他还难受。
最后,是古川长老。
他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大人,木叶在试探,岩隐在施压。他们就像两头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我们这艘还未彻底造好的船边徘徊。如今,根基未稳,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
“攘外,必先安内。老朽以为,当务之急,是收缩防线,暂避锋芒。”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焦虑、愤怒、担忧……各种负面的情绪,在这间屋子里发酵,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良久。
缘一站起身,走到了那幅巨大的草之国地图前。
他没有看自己脚下这片日益繁荣的土地,也没有看南方那片名为“火之国”的巨大版图。
他的手指,越过了草之国的边境线,轻轻地,点在了属于土之国的那片、代表着山脉与岩石的土黄色区域上。
“避?”
他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在嘲笑这个词本身的意味。
叶藏、古川、角都,都愣住了。
缘一转过身,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他们三人。
“你们都错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三人,心脏同时漏跳了一拍。
“木叶的试探,岩隐的施压……”
“那不是威胁。”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那座由他一手缔造的、生机勃勃的城市,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野望的弧度。
“那是世界意识,通过他们的手,送来的最后一块砖石。”
“一块……为我们‘第六大国’之名,奠基的墓碑。”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叶藏张大了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古川长老浑浊的老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就连角都,那双永远只为金钱而亮的眼睛里,也第一次,燃起了一种名为“疯狂”的火焰。
缘一重新将目光投向地图,那平淡的声音,却带着足以让整个忍界都为之战栗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传令下去。”
“召回所有忍者,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上哪一国都没有胜算。”
“我不在时,如果遇到敌人入侵,马上开启防御结界,角都任临时总指挥。”
……
“岩隐,既然那么喜欢‘活动’筋骨……”
“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顿了顿,那双映着窗外天光的眼眸里,是神明俯瞰棋盘般的冷漠。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钱袋。”
“而我的目标……”
“是他们的国境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