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之国,大名府。
与草忍村那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不同,这里,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混合着熏香与脂粉的甜腻气息。
穿着华丽铠甲、腰间佩着长刀的武士,在雕梁画栋的回廊下站岗,眼神空洞,像是一群做工精致的人偶,唯一的职责,就是装点这份腐朽的奢华。
大名,一个胖得几乎看不到脖子的中年男人,正侧卧在柔软的榻榻米上,享受着两名侍女的捶腿服务。
他刚刚听完手下武士关于草忍村近期“异动”的汇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建学校?收养孤儿?”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的下巴抖了抖,
“那群只配给我当炮灰的忍者,不好好想着怎么去边境线上送死,倒学起木叶那套假惺惺的玩意儿了。”
“还有那个叶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克扣他一点经费,就敢给我玩这种花样,是想向我示威吗?”
他身边,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家臣,连忙躬身谄媚道:
“大名大人息怒。一群见钱眼开的忍者而己,晾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只要您断了他们的补给,不出半个月,那个叫叶藏的,就得跪着爬过来求您。”
“嗯……”大名满意地哼了一声,正准备再调笑几句,殿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什么人!这里是大名府!速速退……”
一名武士的呵斥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重物被扔在了地上。
大名不悦地皱起眉头:“怎么回事?外面的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话音未落,殿堂那扇沉重的、绘着金漆山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
阳光,从门外涌入,勾勒出两个身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闭着双眼的黑发少年,他身上那件朴素的白色羽织,与这间金碧辉煌的殿堂,格格不入。
他身后,跟着一个挎着忍刀的、神情紧张的少女。
正是缘一和藤宫瑠子。
“放肆!”八字胡家臣勃然大怒,指着缘一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来人!把这两个擅闯的家伙……”
他的声音,也停住了。
因为那个黑发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淡蓝色的,不含任何情绪,就像两块剔透的、来自极北冰川的寒冰。被那双眼睛扫过,八字胡家臣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整个殿堂,瞬间死寂。
那两名捶腿的侍女,早己吓得在地,瑟瑟发抖。
大名也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他那张肥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身为一国之主,他见过岩隐的影,也见过木叶的使者,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不是忍者的杀气,也不是强者的威压。
那是一种……仿佛神明在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理”。
“你就是草之国大名?”缘一开口了,声音很平淡,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大名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缘一,手,己经悄悄按向了身旁的警报器。
缘一仿佛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
他自顾自地,走到了殿堂中央,环视着周围那些奢华却庸俗的摆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
“我来,是通知你几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草忍村的所有经费,不再由你审批。村子需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
大名脸上的肥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第二,”缘一伸出第二根手指,
“对外宣称,草忍村近期所有的建设,包括忍者学校,孤儿院,都是在你‘英明’的资助下完成的。你要表现出,对草忍村毫无保留的支持与关爱。”
“你……你是在做梦!”大名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他猛地按下了身旁的警报器。
刺耳的警铃声,瞬间响彻整个大名府。
殿堂外,传来一阵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武士,手持长枪与利刃,从西面八方涌了过来,将整个殿堂,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自己的护卫赶到,大名的底气,又足了起来。
他站起身,指着缘一,色厉内荏地吼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给我跪下磕头!否则,今天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缘一没有看那些将刀尖对准自己的武士,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大名的身上。
“看来,你没听懂我的话。”
他轻轻抬起手。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结印,或是要拔刀。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屈起手指,对着大名面前那只盛着清酒的、名贵的白玉酒杯,轻轻一弹。
没有声音。
没有查克拉波动。
甚至没有任何征兆。
在场所有人眼中,那个少年,只是做了一个随意的、毫无意义的动作。
但是,下一秒。
大名面前,那只坚硬的白玉酒杯,连同它下方那张名贵的紫檀木矮桌,以及矮桌下方那片坚实的地板……
无声无息地,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碾成了最细腻的、比灰尘还要微小的……粉末。
一个首径一米的、光滑如镜的圆形空洞,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名的面前。
仿佛空间,被凭空挖去了一块。
时间,凝固了。
风,从那个空洞中倒灌进来,吹起了大名额前的头发。
围在西周的武士们,握着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们看着那个诡异的、仿佛连接着深渊的空洞,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忍术?幻术?
不……都不是。
这是一种……他们认知之外的、无法理解的、神明般的伟力!
大名那双因为肥胖而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刻瞪得比铜铃还大。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脚前那个光滑的空洞,身体,开始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华贵的衣袍。
他终于明白,对方刚才那一眼,为什么会让他感到恐惧。
因为对方,真的能像碾死一只虫子一样……碾死他。
“现在,”
缘一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听懂了吗?”
“咚。”
大名那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对着缘一的方向,拼命地磕起头来。
“懂……懂了!听懂了!小人……小人全都听懂了!”
“缘……缘一大人!不!缘一神!您有什么吩咐,小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卑微的谄媚,再也没有了刚才半分的嚣张。
缘一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那些将他团团围住的武士,像见了鬼一样,触电般地向后退去,自动让开了一条通路。
走到门口时,缘一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希望,你的诚意,能和你的府邸一样。”
“华丽,且充足。”
说完,他带着依旧处在震撼中,小脸煞白的藤宫瑠子,消失在了门外。
殿堂内,只留下一群失魂落魄的武士,和那个跪在地上,对着一个空洞,磕头如捣蒜的……草之国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