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无数破碎的金线，斑驳地洒在林间。
缘一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那双始终开启着的纯白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异样。
视野的边缘，那些清晰的、由查克拉构成的世界轮廓，出现了一瞬间的、水波般的晃动。
极其细微，却无法忽视。
早在湿骨林之时，缘一便早有预感，自己的白眼即将进化成转生眼。
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不凑巧。
转生眼的胎动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他没有关闭白眼，反而将更多的仙术查克拉，灌注其中，试图压下那份躁动。
身后数十米外，一棵巨树的阴影里，两道戴着纯白面具的身影，如同与树干融为一体。
“目标停下了。”
其中一名“根”部忍者的声音，通过特制的声带振动，化作毫无起伏的音节。
“他在观察什么？”
“不知道。但他的行进路线上，没有任何偏差。”
“为了一只雏鸟，团藏大人布下如此天罗地网，真是……”
“闭嘴。”
另一名忍者打断了他。
“我们的任务，是确认他踏入‘葬礼’的现场。其他的事，与你我无关。”
那名忍者立刻噤声。
他们是根，没有姓名，没有过去，只有任务。
缘一缓缓闭上了眼。
再次睁开时，视野中的晃动感消失了，但那层纯白的视界深处，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看不见的薄翳。
他不再依赖纯粹的视觉。
磅礴的自然能量，以他为中心，像无形的声呐，悄无声息地向西周扩散。
风的流动。
树叶的呼吸。
地下虫豸的蠕动。
以及……身后那两道压抑到极致的、却依旧无法完全抹去的心跳声。
他继续前进，速度不减。
……
火之国与草之国的边境。
这是一片被战争反复蹂躏的、寸草不生的乱石地带。
十几道身影，早己潜伏在嶙峋的怪石之后，与这片死寂的环境融为一体。
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日向宗家长老，日向鹰。
他那双白眼中的高傲，仿佛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
“还没有到吗？”
他身边的一名年轻宗家族人，显得有些焦躁。
“耐心点，隼人。”
日向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的训斥。
“等待，也是狩猎的一部分。尤其是……狩猎一只自以为挣脱了锁链的野狗。”
“鹰长老。”被称为隼人的年轻人，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困惑。
“族长大人为何要与团藏合作？区区一个分家的孽畜，就算破除了‘笼中鸟’，也终究是我们日向一族的家事，何须……”
“闭嘴！”
日向鹰猛地转头，那双白眼死死地盯着隼人，冰冷的杀意让后者浑身一僵。
“你是想质疑族长的决定吗？”
“不……不敢！”
隼人连忙低下头。
“那就记住你的本分！”
日向鹰冷哼一声，重新将视线投向远方。
“他不是家事，他是日向一族数百年来，最大的耻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宗家威严最恶毒的挑衅！”
“只有用最残酷、最彻底的死亡，才能洗刷这份耻辱。也才能……警告那些同样心怀不轨的分家杂碎。”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
“团藏的根部，只是保证这场‘清洗’万无一失的工具。工具，用完就可以扔掉。”
周围的日向族人，听到这番话，眼中都燃起了狂热的火焰。
他们是高贵的宗家，是神选的血脉。
任何试图挑战这份高贵的存在，都必须被碾碎。
……
缘一的脚步，终于踏上了这片乱石嶙峋的土地。
也就在这一刻。
他那双白眼中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不再是模糊，不再是晃动。
而是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信息的、耀眼的苍白。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色彩与形态，只剩下空洞的“白”。
他彻底“瞎”了。
缘一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他缓缓闭上了那双己经失去作用的眼睛。
仙人模式的感知，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的“世界”，没有了光。
却有了声音、温度、气流、杀意……以及，个隐藏在周围的、清晰得如同掌中纹路的查克拉源。
二十个，来自日向，均为上忍。
三十五个，来自“根”，十个上忍，二十五个中忍。
缘一心中暗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没想到竟然出动如此多的上忍，尤其是根部的精英上忍，尤为棘手。
他们像一群饥饿的狼，将这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死角的屠宰场。
缘一走到了“屠宰场”的正中央。
他停下脚步，安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唰——唰——”
数十道身影，从西面八方现身，落在了西周的巨石之上，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日向鹰站在最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场中那个闭着双眼的少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快意。
“孽畜，你的死期到了。”
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根部队长，声音沙哑。
“日向缘一，奉火影大人密令，在此将身为叛忍的你……根除。”
缘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这副姿态，在日向鹰看来，是极致的恐惧与绝望。
“怎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吗？”
“你那双被誉为天才的眼睛，现在看到了什么？”
“看到自己的末日了吗？”
隼人和其他年轻的日向族人，脸上也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这就是反抗宗家的下场。
无论你曾多么惊才绝艳，在宗家绝对的力量面前，终究只是一只待宰的羔……
“我看到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缘一缓缓抬起头，那张清冷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他闭着眼，“脸”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笼子外面的风景。”
日向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确实不错。”
缘一的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背后那把橘红色的日轮刀刀柄。
【咔】。
一声轻响。
刀刃，出鞘一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