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舒怡登记领证的日子。
昨天是真正的新婚夜,温绍远折腾了一晚上,舒怡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都疼。
趴在温绍远怀里刚准备撒娇几句,就被外屋倒泔水桶的声音吵得没兴致了。
“起吧,今天上午我请假了,咱们把证领了。”温绍远说。
她这才忍着难受从床上起身。
婚礼那天温绍远看舒糖的眼神她不是不介怀,但现在看来,绍远哥还是爱她的。
手续办的很快,回家的时候,婆婆正在院子里等她。
“别进来了,刚才派出所来人说,你妈十点能放出来,让你过去签字。”
当初没结婚的时候,巴巴的一口一个亲家母上赶着叫,这会嘴脸倒是变得够快。
绍远哥向着她,舒怡根本不打算忍这个老刁婆,故意去挽温绍远的胳膊:“绍远哥陪我一起。”
温母果然气得不行:“那地方晦气,你自己去!”
舒怡坚持地看着温绍远,温绍远笑了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乖,我只请了半天假。”
又要一个人去面对,舒怡心里是有些恨的,但她现在只有这么一个盼望了,还是笑了笑忍下来。
“好,绍远哥,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可以。”
派出所门口,来回进出的干警都认得舒怡,露出鄙夷的目光。
没半个小时,她妈妈一个人从里面出来,身上的狼狈比她那天更甚。
“妈!”舒怡扑上去。
舒母被关在凳子上一个姿势坐了,膝盖都不能回弯了,看见闺女,也顾不上在外面,眼泪流了满面:“怡怡,妈浑身都疼。”
“我给你揉揉?”
舒母拦住舒怡动作,往她身后看:“女婿人呢?”
“绍远哥没有假,他晚点再来看你。”舒怡脸色不自然,打岔岔过去这个话题,“妈,先不说这些,我先带你回家。”
她话一说出来,自己都愣住了。
回家?回哪个家?
舒家的房子被查封,她婆家就那么破的两间房,难道要让她妈跟亲家母挤在一张床上吗?
舒母显然被折磨的够呛,没注意到女儿的脸色,拍了拍她的手,关心的问:“温家知道咱们家的事了吗?”
舒怡脸色一变:“闹那么大,能不知道吗?不光温家,服装厂院里的邻居现在都知道了。”
这世间多的是落井下石的人。舒母活了半辈子,最了解人性了,她听后皱了皱眉,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看了女儿身上一圈,问:“婆婆没为难你吧?”
舒怡哼了一声。
那就是为难了。舒母看着女儿素净的衣服,身上一件首饰都没有,有些心疼,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想不明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舒怡看着母亲哭,也不忍心,抱着她宽慰:“妈,你放心,那个老刁婆虽然为难我,但绍远哥给我报仇了!”
她把昨天发生的事跟舒母一五一十的说了。
“绍远哥还让那老婆子给我道歉呢!”
舒母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她很想告诉女儿,一个连自己亲生母亲都不尊敬的男子,怎么可能会真心疼你。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
她看着女儿嘴角得意的笑,越发的难受。
“算了,咱们先回家再说吧。”
“妈……咱们哪里还有家啊?”舒怡小声嘟囔。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舒母捋了捋乱成一团的头发,挺首腰板:“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听见人说房子检查好了,己经解封了。”
母女俩默契的都没有提舒和平。
舒怡听了大喜:“真的?”
这真是意外之喜,她爸之所被判了十五年的劳改,就是因为拒绝交代财物的去向,才加重量刑的。
舒怡跟母亲再次确认:“妈,你确定没听错?”
“错不了!”舒母拍着她的手:“政府这么人性化,总不能因为你爸爸犯错,就让我们母女都没地方去。”
“到家就好了,你爸书房里藏了很多珍宝,咱们也没算白受这些天的苦。”
母女俩满怀希望的一步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最后一个路口,舒怡站住:“她怎么在这?”
舒母几天时间花得看东西都重影,问:“谁?”
“舒糖。”舒怡咬牙喊出这两个字。
“我怎么没看着?”
舒怡说:“他俩骑车,刚路过。”
自己闺女形影单只,原本不如她的姐姐身侧却有丈夫陪伴。舒母看见女儿脸上的嫉妒,拍了拍她胳膊,先回家。
院门上的封条果然撕掉了。
母女俩大喜,舒母膝盖也不疼了,大步上前,掏出钥匙。
结果转不动。
她又试了两下,舒怡看过来:“妈,怎么了?”
舒母晃动着只推进去一半的钥匙:“好像锁被换了……”
“是换锁了!”吴婶在院子里晒被,看见隔壁又回来人了,以为是舒糖落东西了回来拿。
看见舒怡母女,朝着两人翻了个白眼。
“妈,一定是舒糖刚才回来换的!”舒怡喊出声。
周围邻居听见动静,伸长脖子看过来:“大中午的,午睡呢!喊什么喊!”
“她凭什么换锁!我这就去找个锁匠过来!”
“诶?我看谁敢接你这个活。”旁边吴婶没回自家院里,站在门口看热闹。
“派出所的同志说了,这房子是舒糖爸留下的,归她一个人所有。”
旁白有人附和:“有的人家就是不要脸呗,占着人家房子住了十几年,就以为是自己的了。”
“你们把嘴闭上!”舒怡尖叫着要拿花盆砸人。
“你砸你砸,砸完我,你正好可以去陪你那个汉奸爸。”
舒怡手上动作停住,双目圆瞪,眸底一片血红:“舒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这在胡说八道!”
“徐司令的少爷给了我五块钱让我帮忙看院子。”
“也给我了。”
“我们家也有!”
“我也有我也有。”开锁的小杨听见动静凑过来,看着舒糖脸上写满嘲讽:“你放心,这条街上没人给你们开锁,一家子出卖国家机密的卖国贼,赶紧滚。”
“滚!快滚!”
……
眼瞅着再不走这些人就要回家拿扫帚,舒怡赶紧带着她妈跑出来了。
“妈,你放心,我想办法,肯定不让舒糖好过!”
舒母看着女儿狰狞的表情,悔上心头:“怡怡,你要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