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后悔!”舒怡扬声大喊,眸中黑色暗涌。
“妈,这只是意外,我一个梦不可能做那么全的。”
舒母被磋磨了几天,身上早就没有之前那股心气,脸上写着的全是对女儿未来的担忧,但看舒怡的样子,估计即使她说什么,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妈,你先去舅舅家忍忍,我很快就接你回来。”
舒家没出事前,舒母在娘家亲戚面前向来是拿鼻孔看人,她们姑嫂关系不好,所以即使现在落魄了,她也不愿意去弟弟家看人脸色。
舒母摇了摇头:“怕是你舅妈不同意。”
舒怡一听,怕她下一句就是要跟自己回婆家,忙说:“那是我舅的家!轮得到她同意不同意?”
“算了。”舒母叹气:“我之前还有个五百块的存折,你在婆家照顾好自己就行,妈自己找地方住。”
“不行!”舒怡立刻拒绝。
“妈,你先把这五百给我,你去舅舅家。”
舒母傻楞在原地,舒怡看她一眼,解释:“结婚时候我跟同事借了点钱,这几天人家都找到我婆家了。”
舒母震惊:“你结婚的东西哪样不是我给你准备的?你借了什么钱?”
舒怡没吭声。
舒母看着她,顿了顿,恍然大悟:“温绍远送来的那个三转一响是你自己买的?”
舒怡抿了抿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妈,你想把钱给我,要不然我婆婆总为难我,我怎么能过得好?”
她说完,便拽着舒母往银行方向走,被舒母一巴掌拍开。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路过行人被这清脆的一声吸引来目光,舒怡勃然大怒:“妈!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丢人?”舒母气得脑子都发晕了,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地大喊:“要不是你当初非要换嫁,你爸至于被送去劳改吗?我们家至于一块钱家产都没剩下吗?我们娘俩至于流落街头吗?”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人,路人纷纷停下脚步,朝舒怡看过来。
眼神里有好奇,有嘲讽,明明这次没人议论什么,但她依旧仿佛听到了大家拿她跟舒糖相比较的议论声。
“够了!”她发疯似的大喊,朝着路人一个个推过去:“看什么看!都给我滚!都滚呐!”
舒母被闺女的疯态吓坏了,从地上站起来,过去抱住她:“怡怡……”
“把钱给我!”舒怡看过来,“妈,我再说一次,把钱给我!”
-
自行车骑进家属院,舒糖身上出了一层汗,她让徐西临先带着她去买了根冰棍。
院门没关,门口站着一个生面孔。
“你找谁?”舒糖问。
那人背着个斜挎包看了眼舒糖,又往他身后的徐西临身上瞥了眼,默默垂下视线:“我找姜莱莱,我们约好了。”
“找大嫂啊。”舒糖把手里冰棍递给徐西临一根,然后看向那小女孩:“你跟我进来吧。”
客厅里摆着舒糖陪嫁的那一箱子布,姜莱莱在收拾布料。
舒糖把手里冰棍递过去:“大嫂吃冰棍。”
姜莱莱摆了摆手:“我身体不好不能吃凉的,糖糖你自己吃就行。”
舒糖撕开包装纸,招手让门口等着那女孩进来:“大嫂门口有人找你,你今天不上班啊?”
姜莱莱拍了拍手下的布料:“请假了,小刘是我找过来帮忙做衣服的,她在服装厂上班,把这些布做成衣服,你带走去藏市穿方便。”
舒糖摇头:“说了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留着自己做衣服穿。”
“我穿不上,我们文工团除了军装就是演出服。”
姜莱莱性子软,脸皮又薄,就这么推拒的两句话,她脸和耳朵就都红了。
真可爱,舒糖笑了下,上去拉着姜莱莱的手:“那咱俩一人一半,嫂子你要是再拒绝,这衣服我就不做了。”
“行。”
做衣服用缝纫机,姜莱莱手艺一般,舒糖的料子又贵,她怕自己做不好。正好同事有个人给她介绍小刘,她便把人找来了。
量身,画花样,裁布,三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徐西临上楼冲个澡下来,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跟一屋子小姑娘待在一起不方便,换衣服出了门。
肖少安家就住隔壁。
他推门进院,肖少安正在院子里光着膀子种地呢。
老一辈都喜欢在院子里种点小葱香菜啥的。
看见徐西临,他放下锄头,扯起脖子上毛巾擦了把脸,上前:“西哥,咋没跟嫂子在家甜蜜?”
“去你的。”徐西临照着他屁股给了一角。
肖少安嬉皮笑脸的哈哈了两声,抱怨:“在部队被你剥削,回家了还得被老娘剥削。”
“我要是有个媳妇就好了。”
徐西临看过来,戏谑:“咋?有媳妇你就可以剥削媳妇了?人家姑娘是来你家干苦力的?”
“我就是开玩笑。”肖少安打趣着,话说到一半,诶了一声,朝着徐西临投来质疑的目光:“西哥,你结婚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谁说的,娃娃亲就是封建欲孽,说女人除了娇滴滴的软娇娘就是院子里那群母老虎……”
徐西临横过来一眼:“一句话翻来覆去说没完了?找揍?”
肖少安识时务的捂上嘴,小声嘟囔:“我这是不是提醒你,你跟结婚之前不太一样了吗?”
“又带着嫂子跑步,又陪着人家出去的。”
“不过这样挺好的西哥,我爸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媳妇的命令除外。你跟嫂子真挺配的!”
徐西临一个抱枕扔过去,肖少安闭嘴了。
等到晚上,估摸着舒糖要做药膳的时候,他才回家。
厨房里,舒糖和赵嫂正在处理一只鸡。
鸡块冷水下锅,大火煮开,捞出过冷水放回汤煲里,分别加入红豆,小米,糙米,荞麦,薏米,玉米糁,和很小一株丹参大火煮开,最后加枸杞。
徐西临全程在旁边看着,看着鸡汤炖了两个小时出锅,舒糖用小碗盛出来一碗,细细撇油。
不由得发出疑问:“你说的食补就是炖鸡汤?”
“我这可不是一般的鸡汤。”舒糖转过身,对着勺子吹了两口气,然后抬手,把勺子喂到徐西临嘴边:“来,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