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刚停，隋冷就抱着林雨薇冲进了安全屋。
王倩早等在门口，医用灯在她镜片上投下冷冷的白色光斑：“体温35.8度，后颈芯片屏蔽效果维持六小时。”她接过林雨薇时，女孩的手指突然蜷缩起来，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攥住隋冷的袖口。
“我去查信号源。”隋冷极轻地抽回手，指尖垂落时却狠狠掐了下掌心——疼痛能让她压下想把林雨薇塞进防弹箱的冲动。
王倩正用酒精棉给林雨薇擦拭手背，听到这话抬起头：“定位科刚发来坐标，是废弃的‘星芒生物’实验室，十年前就注销了。”
“我去。”
“隋顾问！”王倩按住正要转身的隋冷，医用橡胶手套还带着林雨薇的体温，“那地方上个月刚发生过流浪汉失踪案，局里派了三组人都没查到线索。”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你不能——”
“因为我能。”隋冷打断她，从口袋里摸出原主妈妈的平安符塞进林雨薇的枕头下，“阿灰能闻出三公里内的活物，我带的干扰器能屏蔽芯片信号。”她转身时，发尾扫过王倩紧绷的下颌线，“如果十二小时没联系，启动应急计划。”
王倩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后车厢有伪装成档案员的证件，我让人伪造了历史研究院的调档申请。”
废弃实验室的铁门锈成了深褐色，隋冷戴着白手套推门时，铰链发出的尖锐声响惊飞了三只麻雀。
阿灰从她肩头跃下，肉垫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压出梅花印，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呼噜声：“右边第三块地砖松动了，下面有老鼠。”
她蹲下身，指甲轻轻叩了叩地砖——空洞声里夹杂着微弱的“吱”声。
“我需要你带路。”隋冷对着地砖轻声说，“给你十块猫条。”
三秒后，地砖下传来抓挠声。
一只灰毛老鼠从缝隙里探出头，胡须抖了抖：“跟我来。”
走廊的荧光灯每隔五米才亮一盏，在昏黄的光晕里，隋冷看见墙上残留的标语：“聆听自然，解码生命”。
老鼠在转角处停下，前爪扒住墙皮脱落的裂缝：“里面有个铁盒子，会发光。”
密室门是密码锁，隋冷摸出随身携带的万能解码器——这是她用隋氏集团研发部的权限特别调试的，能破解十年前的旧系统。
红色数字跳动到“3”时，锁芯“咔嗒”一声弹开，霉味混合着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档案架上堆着泛黄的牛皮纸袋，最顶层的金属箱蒙着塑料布。
隋冷扯下塑料布的瞬间，箱盖上的反光让她的瞳孔收缩——那是和林雨薇后颈芯片一样的纹路，像某种生物的神经脉络。
“里面有会动的光。”阿灰跳上档案架，尾巴尖指着箱子侧面的USB接口。
视频加载的雪花点持续了十七秒。
画面里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影正对着镜头调整显微镜。
隋冷的呼吸突然一滞——那弧度她再熟悉不过，上周在镜子前扎高马尾时，后颈的弧度和视频里的女人分毫不差。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也觉醒了。”
女人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隋冷的手撑在档案架上，木质纹路硌得掌心生疼。
画面里的人转身了，白大褂领口露出半枚银色吊坠——和她脖子上戴着的平安符，是同一款式。
“我不是小说角色。”年轻版的隋冷对着镜头笑，眼角有颗和她一模一样的泪痣，“1923年秋，我在梧桐巷救了只受伤的鸽子，它说‘山火要来了’。从那天起，我成了第一个‘聆听者’。”
视频突然花屏，隋冷猛地扯下U盘，金属外壳烫得她指尖发红。
警报声就是这时炸响的，刺耳的“滴滴”声里，阿灰的低吼几乎破音：“穿黑衣服的，拿枪的，从东边楼梯上来了！”
通风管道的铁皮硌得肋骨生疼，隋冷蜷着身子往前挪，能听见下方皮鞋踩过碎玻璃的声响。
阿灰在管道另一头“喵呜”长叫，脚步声果然拐向了左边。
她摸出随身带的微型广播器，这是王倩塞给她的“备用玩具”——能播放20000赫兹的高频音，人类听不见，却能让电子设备短暂失灵。
广播器的红灯亮起时，下方传来骂声：“耳机怎么回事？刺得我耳朵疼！”
隋冷趁机翻出管道，抄起墙角的灭火器砸向最近的摄像头。
玻璃碎裂声里，她冲向实验室后门——那里停着她来时骑的摩托，后尾箱里有王倩准备的防弹衣。
但当她摸到摩托钥匙时，掌心的解码器突然震动。
王倩的信息跳出来：【林雨薇后颈芯片信号增强，屏蔽失效】。
安全屋的窗帘被夜风吹得翻卷，隋冷推开门时，看见林雨薇正站在窗边。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脸上，女孩的眼睛像被抽走了所有焦距，空洞得像口枯井。
“薇薇？”隋冷放轻脚步，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防狼喷雾。
林雨薇没有回头，发顶的碎发随着夜风晃动：“他来了……”
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沙哑。
隋冷的呼吸顿在胸口，目光顺着林雨薇的视线投向窗外——
夜色里，有盏绿灯正顺着街道缓缓移动，像某种活物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