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他死了
城南墓地,一场瓢泼大雨如注而下,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淹没。雨点像子弹一样狠狠地砸向墓地,溅起一朵朵水花,然后又迅速地融入到地面的积水中。整个墓地被一片朦胧的雨雾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让人感到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
在众多墓碑之间,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有一抹娇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雨中显得如此渺小,与这片偌大的墓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鲸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照片中的人笑容灿烂,仿佛还活着一样。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这个人己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林鲸的鼻头一阵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住不让它们流下来,但最终还是有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紧紧握着雨伞的手微微发白,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颤抖。原本白皙细腻的脸色此刻也变得异常苍白,毫无血色。耳边的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她的脸颊上,更衬托出她的凄美和落寞。
五年了,林鲸都感觉时间过的好快,有时候她都感觉很恍惚。不敢相信贺深时己经死了五年了。
雨越下越大,墓碑前的林鲸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耳边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随后一束郁金香放在贺深时的墓碑前。
“哥,我来看你了”
贺澜说着,起身看了眼郁金香旁边的白菊上,眸光一沉。
贺深时不喜欢菊花,可是每年林鲸带过来的都是白菊花。
“鲸小鱼,回去吧”
贺澜看向肩头己经湿了大片的林鲸,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和不安,她伸手握住了林鲸因为长期握着伞而冻得发红得手。
林鲸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墓碑上男人清秀的面容没动弹。
“你说他要是看到我送了他最讨厌的白菊花,会不会气的打我”
林鲸喃喃自语,嘴角微微一笑,却看着让人心里阴凉。
贺澜没有说话。看了眼墓碑上贺深时清俊秀气的模样,红着眼眶拉着林鲸胳膊走向墓地的出口,林鲸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一副没有表情的木偶人一样,任由贺澜拉着她离开,可是暗淡无光,苍白无力的脸色,就跟此刻的天气一样,没有一丝的活人气息。
贺澜车子停在路边,林鲸来的时候没有开车。跟守墓的大爷打了招呼,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贺澜坐在驾驶座,看向脸色苍白的林鲸。
“顾念说你没在公司,我就猜到你来这里了”
贺澜边发动车子边说。
林鲸目光落在窗外,没有说话。
贺澜知道,每年的这两天,林鲸都是这个样子,不言不语,平静的要命,甚至这段时间,贺深时这三个字是禁忌,谁都不愿意提起。
城南墓地位于郊外,本来就没什么车辆行走,贺澜的车子和一辆越野车擦肩而过。
“停车”
本来沉默的林鲸像是看到了什么了,突然出声,吓了贺澜一跳,连忙踩下车子,由于惯性,林鲸的头猛的一下子撞在玻璃上,额头一片红。可是她却不为所动,车子还没停稳就连忙下车。
目光盯着刚才的越野车,久久没有回神。
贺澜连忙停稳车子,推开车门下车看向林鲸,
怎么了,鲸小鱼”
贺澜的目光落在林鲸身上,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我……好像看到贺深时了”
贺澜的身子一僵,落在林鲸身上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心疼起来。
“鲸小鱼,你看错了,”
贺澜伸出手去拉林鲸,林鲸却突然跑起来,林鲸穿着平底鞋跑的很快。穿着高跟鞋的贺澜根本追不上林鲸。
林鲸确信,刚才开越野车的那个,就是贺深时,她不会看错。
可是路上哪里有越野车的影子。
雨下的很大,林鲸的衣服很快就被淋湿,她弯腰喘着气,目光落在空荡的马路上。
贺澜看她停下,加快步伐追上她。
“鲸小鱼,会感冒的”
贺澜担忧的语气落在耳边,林鲸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上,和雨水混在一起,消失不见。
贺深时死在了两人最爱的那一年。这些年林鲸从未忘记他,每天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神经,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鲸总是坐在两人的出租屋里,哭的撕心裂肺。
她真的很想很想他,想到恨不得去陪他。
贺澜无声搂着林鲸的肩膀,将她带回车上,拿出车上的毛巾擦拭着她身上的雨水。
林鲸再次望向窗外,原本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变得黯淡无光。
在贺澜的车子离开不久,刚才的越野车重新返回来,停在墓地的马路边上。
后座的男人看着空荡荡的马路。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由于用力过猛青筋凸起。
贺深时没想到会碰到林鲸,他以为五年了,她早就开始新的生活了。
脑海里都是刚才女人痛哭失声的样子,心不受控制的抽疼。
“老大,回去吗?”
助理程浩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脸色苍白的男人,眸光微变。
“回去吧”
贺深时出声,目光落在车窗外的墓地上,眼底神色复杂。
从墓地回去的林鲸精神状态就很不好,一下午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贺澜担心她,带她回了自己家。
卧室里,林鲸抱着膝盖窝在摇摇椅里,眼睛盯着落地窗发呆。贺澜端着姜茶进来,眼神里是浓浓的担忧。
“鲸小鱼,喝点姜茶,我妈刚煮的”
贺澜将杯子递到林鲸手中,温热的温度让林鲸回过神。
喝完杯子里的姜茶,林鲸看了眼窗外,外面的雨己经停了,天也放晴了,太阳暖烘烘的照进来,好似刚才的雨不曾来过。
雨停了,林鲸要回去。贺澜担心想让她留下,任凭贺澜说什么,林鲸都不肯留下,无奈,贺澜只好送她到楼下。
从客厅到门口有一段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都是草地和各种名贵的花。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鲸听到了不远处玻璃房里的动静。
她本不想理会,可是却听到了贺深时的名字,要走的脚步鬼使神差的停住,抬眸看向玻璃房。
具体什么林鲸没听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国外,
林鲸很熟悉那个声音,是贺深时母亲白薇的声音。
“你小声点。小鲸还在”
说话的是贺深时的父亲贺峻霖。
林鲸本想离开的脚步再度停住,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小鲸还不知道。当初阿时不让我们告诉她,但是这些年小鲸的状态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么好的姑娘变成如今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就心疼”
说着,贺母抽泣的声音传来。
林鲸眉头紧锁。
贺家有什么事瞒着她,而且还是关于贺深时的。
什么事不能告诉她,林鲸眉头紧锁,盯着玻璃房的位置若有所思。
好半晌,玻璃房里没了动静。
林鲸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也还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