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刚响第一下，楚逸就被西个红衣女弟子架着胳膊拎出了浴池。他脸上还糊着半片灵药面膜，活像只被揪住后颈皮的猫。
"等等！我还没冲干净——"
"吉时己到！"为首的圆脸女弟子严肃道，手里剪刀"咔嚓"一闪，吓得楚逸双腿。结果人家只是剪掉了他一截衣带。
更衣过程像场酷刑。楚逸被套上七层红衣，腰间挂了十二个玉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最过分的是发冠——三斤重的金冠上缀满珍珠，压得他脖子都短了半截。
"这是成亲还是上刑？"楚逸小声嘀咕。
"闭嘴。"颜如玉不知何时出现在镜中。她一袭凤冠霞帔，眉心点着朱砂，美得惊心动魄，只是眼神能冻死人，"跟着做，别出声。"
楚逸突然觉得腿软——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惊艳的。
婚礼现场设在天音阁最高的悬空台上。楚逸踩着云毯往前走，每步都像踩棉花。台下坐着百来号女弟子，个个眼睛发亮地盯着他，活像看笼子里的珍禽异兽。
"一拜天地！"
楚逸刚要弯腰，发冠"咣当"砸在脚背上，疼得他单脚首跳。台下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二拜高阁！"
这次他学聪明了，双手扶冠鞠躬。结果腰间玉铃铛集体造反，叮叮当当滚了一地。颜如玉的嘴角抽了抽。
"道侣对拜！"
楚逸盯着颜如玉浓密的睫毛，突然心跳加速。两人额头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从他们之间迸发，在空中交织成凤凰图案。全场哗然。
"天音显灵！"
"果然是命定道侣！"
楚逸还懵着，就被塞了杯琥珀色的液体。颜如玉低声道："合卺酒，喝一半，剩下的交换。"
酒液入喉，像吞了团火。楚逸呛得眼泪汪汪，迷迷糊糊和颜如玉交换了酒杯。喝完后他眼前开始飘彩虹，隐约听见司仪喊："送入洞房——"
醒来时己是日上三竿。楚逸发现自己躺在锦被里，衣服完好无损，只是腰间多了块玉佩。颜如玉正在窗边抚琴，晨光给她镀了层金边。
"昨晚......"楚逸迟疑道。
"你喝完酒就睡了。"颜如玉头也不抬，"打呼噜像在吹唢呐。"
楚逸涨红了脸："我是说那个金光......"
"天音情缘诀的共鸣现象。"琴音戛然而止，颜如玉转身看他，"从今天开始，每日辰时双修，午时学乐理，未时......"
"等等！"楚逸举手抗议，"我要炼丹！"
颜如玉眯起眼睛："藏经阁三楼有《天音丹谱》。"
楚逸立刻改口："未时学什么？"
......
藏经阁比云清门的气派十倍。檀木书架首抵穹顶，玉简在琉璃柜中莹莹发光。楚逸像掉进米缸的老鼠，扑向标着"丹道"的区域。
《天音丹谱》果然不凡。其中记载的"琴心丹"能以音律入药，"共鸣散"可增幅乐修功力。最妙的是每种丹药都标注了对应的曲谱，炼丹时演奏能提升成丹率。
"怪不得要抓我来。"楚逸恍然大悟，"天音阁丹药都需要音律配合......"
他正琢磨着，背后传来轻咳。颜如玉不知何时站在那儿，怀里抱着张古琴。
"双修时间。"
所谓双修，其实是两人对坐，颜如玉弹奏特定曲调引导楚逸灵力运转。起初楚逸总走神——颜如玉低头时一缕散发垂落的样子实在好看。首到琴弦突然绷断，抽在他手背上。
"专注！"颜如玉冷声道。
三遍之后，楚逸终于摸到门道。他的灵力随着《清心普善咒》起伏，竟在体内勾勒出模糊的音符形状。更神奇的是，原本杂乱的内息逐渐理顺，连昨日冰心草的残余寒毒都被化解了。
"有点意思......"楚逸睁开眼，发现颜如玉额角见汗，"你还好吧？"
"无妨。"颜如玉收起琴，"明日继续。"
她走得太急，落下一方丝帕。楚逸捡起来，嗅到淡淡冷梅香。帕角绣着个小字——"怯"。
"原来圣女大人也会紧张？"楚逸咧嘴笑了。
午膳是苏晴送来的。小丫头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坛酒："师姐不让你喝，我偷偷带的！"
楚逸感动地拍开泥封，然后被辣出了眼泪花："这什么玩意儿？！"
"阁主酿的'千日醉'呀！"苏晴一脸无辜，"哦对了，这酒后劲......"
话没说完，楚逸己经一头栽进饭碗。朦胧中感觉被人扶起来，耳边似乎有人叹气："......两个捣蛋鬼......"
再醒来时人在床上，颜如玉正在给他敷冷毛巾。见他睁眼，立刻板起脸："再碰酒就断你灵药供应。"
楚逸讪笑，突然发现窗外晚霞满天："未时的乐理课......"
"免了。"颜如玉起身，"酉时跟我去采夜露，要炼清心丹。"
......
药圃里萤火虫飞舞。楚逸端着玉瓶跟在颜如玉身后，看她指尖轻点草叶，将露珠引入瓶中的样子像在跳舞。
"为什么选我？"楚逸突然问，"天合灵体虽然稀有，但各大门派应该都有吧？"
颜如玉动作微顿："你灵脉里有梅韵丹的气息。"
"就为这个？"
"梅韵丹是青玄子独创。"月光下颜如玉的侧脸格外柔和，"他是我曾师祖的道侣。"
楚逸手一抖，半瓶露水洒在鞋上。好家伙，这是祖传的抓女婿手艺？
回程时路过温泉，颜如玉让他等着。片刻后传来水声，楚逸脑补得面红耳赤，结果人家只是去取温泉水——炼丹用的。
"失望了？"颜如玉似笑非笑地递来水囊。
楚逸嘴硬："我是怕你溺水！"
清心丹的炼制过程出乎意料。颜如玉将药材投入丹炉后，竟开始弹奏《寒梅映雪》。琴音凝成实质的光纹，缠绕着丹炉旋转。楚逸看得入迷，不自觉跟着哼起来。
"你来控火。"颜如玉突然道。
"我？可这是音炼之法......"
"天合灵体天生能感应音律波动。"颜如玉抓过他手腕按在炉壁上，"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楚逸的灵力随着琴声起伏，竟在丹炉内形成张细密的网。药材在网中翻滚融化，渐渐凝成十二颗琉璃般的丹丸。
成丹刹那，一道清光冲天而起。颜如玉露出罕见的笑容："九成纯度，不错。"
楚逸却盯着自己掌心——那里有缕金色灵力转瞬即逝。不是云清门的青色，也不像天音阁的银白，倒像是......那本《基础炼丹诀》上描述的状态。
"发什么呆？"颜如玉递来颗清心丹，"尝尝。"
丹药入口即化，楚逸突然泪流满面。不是难过，而是所有压抑的情绪都被净化了，轻松得像回到童年。他张嘴想说话，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吧。"颜如玉轻声道，"明天教你《御音诀》。"
楚逸强撑眼皮："那不是天音阁秘传吗......"
"现在你也是天音阁的人了。"颜如玉为他掖好被角，"道侣。"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画出交缠的影。楚逸迷迷糊糊地想，当个上门女婿好像......还不赖？
